石老大人也很快来了,“谢太医,你尽管治,不管将那逆子治成何种模样,我们石家都不会怪你,您都是我们石家的恩人,我为官多年,这点信用应该是有的。”
两人对视一眼,江院正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谢宁抿了抿唇,还是先打个预防针,将个中厉害讲清楚,“石老大人,那药我只给军中的士兵用过,且效果难以保证。
我们所说的外邪,乃风、寒、暑、湿、燥、火和疫疠之气等自外入侵人体内的外界事物,日常也就容易从口鼻入侵身体,若是片除腐肉,那病人身上本就暴露的的创口更大了,此时无处不在的外邪就会争先恐后的入侵人体。
而我使用的药,就是以一种外邪来杀死其他入侵人体的外邪。
可这个药并不纯净,它上面不止一种外邪,而我只需要其中一种,所以病人很可能会因为药里的其他外邪而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或者死亡。
谢宁讲的简单易懂,石老大人脸色一白,最后还是点头,“不管如何,都要试上一试,能不能活,便看天意吧。”
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不下狠心试一试,最后只有一个死。
哪怕有一成活着的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因为政见的原因,他素来和这儿子的感情不好,可到底是亲父子,这也是他费尽心力培养出来颇具盛名的长子啊。
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得将动手术的地方用苍术熏干净一点。
江院正看了一眼外边的天气,默默叹了一句,“这天气不太好啊。”
天气热,外邪更多,更别说又是春末,空气潮湿,更容易引起伤口发炎。
而病人是阳症,发的就更快的了。
谢宁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处理自己从家里拿来的药,或者说是青色霉毛,她不知道该如何将青霉提纯,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所以那石小大人能不能熬过来,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其实她最近在翻译一本古籍的时候也看到了类似的药物,是用菜发的霉,效果应该是比原始的青霉更好,因为那药水是经过提纯的,但那个药制作要十年的时间,她还没来得及研究呢。
病人可等不得。
“谢太医,屋子已经准备好了。”
谢宁将自己的手术刀拿出来消毒,这是她特意打制的,比其他殇医的手术刀具都要更好。
“切口要选择在脓腔低位,这样才能引流通畅。”谢宁一边清理脓一边给其他人讲解。
就连江院正都听的认真,因为谢宁的殇医技术的确好,少有人能及。
“把药线拿来。”一旁的医助连忙把桑皮纸捻成的纸线递过去,上面滚了八二丹的药粉。
谢宁将药线插入较深的创口,这样才能使脓液排的更畅快。
几人都很小心的处理脓液,然后切掉腐肉,一点一点儿的清理,极为耗费眼力。
石老大人就这么坐在屋外,呆呆的看着院里的芭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石三老爷不断在院里转着圈,听到一旁侄媳妇低低的抽泣声,不由的更加烦躁,“大哥......”
刚走到石老大人前面想说些什么,一看到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石老大人,石三老爷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不说,他憋的慌。
最后又转了好几圈,才弯着腰和石老大人压低了声音道,“大兄,忧愤生疾,气则生疽,您和侄儿......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到底是亲父子,何故让外人离间了去?”
说起这个石三老爷就生气,自从自家大兄请辞后,那留下来的也不是个好的,特别是那姓文的,不仅在内部搞分裂,将新法一派搞得四分五裂。
让大兄回来后也没了当初全然的支持。
还构陷于他,想将他与一些反对新法的人全都除去。
在石三老爷看来,怕是那姓文的恨的是反对他自己的人吧,毕竟他可没有大兄这般的号召力和威慑力。
亦怕大兄回来夺他的权,即使一开始就是大兄推荐他上去的,可人站的高了,就不想下来了。
这次他那侄儿出事,原不过是让人弹劾文家兄弟的不法之事而已,但那文大人却一纸奏折申诉到了陛下那里,然后惹得陛下责问了的大兄。
君臣之间信任危机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