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渐歇,相幼夷站在回廊,看着李婕妤被拖了下去,便是不会死,也是被打入冷宫的命,而一入冷宫,便再无出头之日。
谁又能想到呢?
这还是前段时间被皇帝宠上了天的李婕妤。
却看满庭紫云,任世间桃李花开压满枝,楸英独步媚,淡紫相参差。
陛下特意寻了百年古楸来哄她,而今花落碾成泥,人亦是。
“看来今日阿宁是没时间了,我们先回吧。”说罢燕曦吩咐身旁的宫女准备一些糕点给谢宁送去。
一步一步踏出惜萍阁的燕曦心情沉重,那个来找谢宁的小宫女,她见过。
几个月前,那个小宫女还是母后宫里的洒扫宫人,如今却是龚才人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今日的事,是巧合吗?
燕曦本就慧极,更别说从小在宫里长大,只稍稍一勾连便能理清其中利害。
她的宫殿再是松懈,若没有人放水,那个小宫女也不可能闯进来,毕竟只有一个宫女在那拦着,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她在心中隐约有猜测的时候便特意放慢了脚步,只让贴身大宫女和皇后给她的秦嬷嬷带人追上去,最起码,她不能让谢宁受伤。
接下来便闹出了李婕妤纵容手下拦住医官,有意谋害皇嗣的事,或许李婕妤是真的打算这么做,毕竟她与龚才人同处惜萍阁,且她的所受到的宠爱和位分都要比龚才人要高。
最后却是龚才人怀了身子,到时候生下皇子公主,那龚才人岂不是能和她平起平坐了?
李婕妤心中定然不平。
有时候,只需要稍加挑拨,便能激发二者之间的矛盾。
受到专宠的李婕妤下去了,施恩提拔了一个只是生下公主,性子老实本分的龚才人......表面看上去不过是宫妃争风吃醋罢了,至于背后有谁在推波助澜,谁又知道呢?
相幼夷上前一步牵住燕曦的手,状似无意间问道,“听说公主喜欢染胭脂,我家刚好有一株,虽现在还未到它开放的季节,但公主向来喜欢慢慢养着,明儿我便让人送进宫来。”
“嗯,谢谢表姐。”染胭脂是菊花,梅兰竹菊,她喜梅,但尤爱菊,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可她的染胭脂,深秋初开,便被放在了惜萍阁李婕妤的案头。
夏日长,谢却海棠飞尽絮,夕晕落影,徒留天际一抹赤霞。
皇帝留了一会儿,见龚才人还没醒,便去处理公务了。
他是真的忙,只留下了旨意,贬了李婕妤,将其打入冷宫,至于李婕妤手下的宫人全都充罪。
而龚才人,她生的公主,本是不该晋为婕妤的,只不过帝后都怜惜她,给了她一个婕妤位份作为安抚。
谢宁和杜太医多留了一会儿,等龚才人醒了,谢宁才当着她的面叮嘱,“你身子虚,往后还得好好的养着。”
略犹豫了一下,谢宁还是小声道,“最少要休养三年才可以再要孩子。”
龚才人害怕的点了点头,她第一次生孩子,便遇上了这样的事,差点没了命,若是可以,她都不想再生了。
可她又很清楚,如果有机会,她还是得生一个皇子来傍身。
此时听了谢宁关切的话,不由的拉住谢宁的手,“谢小大人,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恐怕......”
说着龚才人眼眶又红了,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她本就爱哭,在生孩子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眼泪都流干了。
“这是我的职责,不必言谢。”
谢宁眼底带着疲惫,忙活了一下午,才终于保住了这对母女,生子,是真的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