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朝中有些乱,他便被他的老师远调了,路过此地,知晓我在这里,便来与我一叙,明日再继续乘船去往任地。”
从校书郎到一个中县的主簿,可谓是贬谪了,但这是赵承然老师的决定,自然是为了赵承然好的,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心中还是有着些许惆怅。
陈氏不大懂得朝局,只担忧谢望之的考试。
“待到夏日,你便服丧期满了,刚好可以赶上州府的解试,等了这么多年......此事可会对你有影响?”
谢望之只摇头,“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虽然与承然交好,但朝中的纷争也乱不到我身上。”
唯一需要担忧的是若他真的上榜了,该如何站队,而今新党得势,保不齐明日旧党就翻身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只想过的安稳一点。
“那便好。”
陈氏不知谢望之内心的忧虑,见他还是眉间锁着愁绪,便转移话题,“阿兄说已经为我们在泉州寻好了院子,等这边事了,就可以搬过去了。
本是想着这个月搬过去的,但是大姑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还是在家里多看顾一段时间为好。”
“确是如此,还烦劳晚娘给兄长回信。”
两人小声的说着私房话,谢宁躺在小床上竖着耳朵听,只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关于朝政的一些言论,之后便都是家长里短,谢宁听着听着就困了。
小孩子精力不足,在外面玩了一天不算,回来后还背了三遍书,不累是不可能的。
谢云与郭大勇和离的事自然得亲自回老家说道一番的,毕竟这婚事在当年是谢祖父的母亲定下的,如今她还在呢,婚事破了,怎么着也得回去说一声。
而且带谢云回去一趟,加深一下与谢氏宗亲的感情,省的那郭大勇家传出什么不利于谢云的话来,若是其他谢氏宗亲听到了,才好反击。
从上泉镇到谢氏所居的杏花村,坐牛车需要一个半时辰,但若是划船过去,只需要半个时辰。
谢宁窝在陈氏怀里看天上层层叠叠的云,宛若轻薄的羽毛一般摇曳生姿,又像平静的湖面荡开的一圈圈涟漪。
看这云......要下雨了。
但是今日谢家人都自觉天气晴朗,所以没有带伞,只带了不少礼品。
谢宁只期望在她们到达乡下老家之前不要下雨,不然一个个的可就变成那落汤鸡了。
“宝儿,你瞧这是什么?”
谢起摊开掌心,是一朵玉白色的杏花,蕊心处稍带红晕,正是杏花淡淡注燕脂。
船只穿过水道,岸边的女子提着竹篮,将花枝折下,只待拿到街上去叫卖,而树枝被摇动,杏花便随风飘零,星星点点的落在河面上。
不时有那经过的渔船,船夫亦捡起一朵簪于耳后。
谢起把花别在谢宁的抹额边上,见一朵太过于孤零零,便又捞了些别上去。
谢宁仰头拒绝,“阿兄,你给阿娘吧,我头发少,别不住。”
就算头发多也别不住,这只是单单的一朵花,没有枝桠可插入发间,风一吹,便飞了。
听到谢宁的建议,谢起兴致勃勃的给陈氏别花,陈氏点了点他的额头,示意谢起别闹,然后从包里拿了小块的小米糕给谢宁吃。
小孩子不宜一下子吃太多,但陈氏又怕谢宁饿,便经常在荷包里备着吃食投喂谢宁。
对于好吃的,谢宁来者不拒。
黄棕夹杂的小米糕软糯香甜,十分细腻,陈氏还在里面加了一些果脯碎,吃起来还有一股别样的清甜。
“喝点豆浆,漱漱口。”豆浆装在特制的竹筒里,还是温热的,不是很甜,喝着倒是香浓。
谢起给所有人都别了花,在众人的笑闹中,船夫一声吆喝,“到喽到喽!”
洪亮的声音惊起了站在穿着破布衣衫稻草人上的斑鸠,鸟儿扑棱着翅膀,见几人不过去打它,便又站了回去,看起来农人做的稻草人并未吓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