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半夜拍的两张照片;两张照片拍照的时间间隔大概将近两个小时。
心里想法笃定了以后,就在包厢里沉沉睡去,直到傍晚冬冬来叫醒她。
冬冬低声说:“御史大人,已近酉时矣。”
林凤仪醒了,听到外面已经人声吵嘈,客人很多。
冬冬说:“昨夜之事已传遍各地。军爷们称,宇文遥甚慌,定明清晨处决王爷,以壮其声威、与宇文进分庭抗礼。”
林凤仪想,没料到这么快,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就问:“昨夜的事情,大家传得怎么样?”
冬冬说:“大人若下楼,可知几乎每一桌客人,不论军民,均热议此事。据说,宇文进已要求靖王,勿兄弟阋墙、应服膺天命。”
冬冬帮着林凤仪梳洗了一下,又点了东西让她填肚子。
林凤仪问:“这宇文进有多少兵?”
冬冬说:“宇文进于埔州亦有五万。然冀州之宇文遥部已人心浮动,皆曰天命不可违;若天龙将军为真命天子,自当归顺。”
林凤仪拿出辣豆干来配着菜吃,边吃边想。
冬冬问:“大人欲救王爷乎?”
林凤仪笑着问冬冬:“你说,如果我去找宇文遥,说教他怎么拔剑,他会不会答应我放了王爷?”
冬冬低头说:“此等大事,冬冬不懂。然大人早上所演示,确实高明。”
林凤仪考虑的最后一件事,是要以什么身份去见宇文遥。
问冬冬,冬冬说:“冬冬以为,大人以真面目较妥。任一外地书生商贩之言,宇文遥不易相信;且释放王爷之事,亦宜有身份之人与谈,宇文遥方觉受尊重。”
林凤仪觉得冬冬说得有道理,稍微卸下扮装的掩饰,重新扎了头发。
冬冬看着说:“大人扮男装俊,女子身更美。”
林凤仪笑笑,摸摸冬冬的脸说:“我走了,祝我成功。”说着把银两放桌上,把茶喝了。
冬冬起身说:“祝大人顺利平安。”
想想又加了句:“并得天师之助。”
林凤仪转头大笑说:“谢谢,我很需要。”
林凤仪走下楼,店员和客人们都讶异而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
林凤仪走到州府,还是用武方那一套:你只要很有自信,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到了州府大门,林凤仪就直接走进去,果然门口的警卫也没拦,还敬礼;林凤仪也回了礼,一直闯到正厅门口。
到正厅前,门口的二十个卫兵可伸出枪把林凤仪拦下来了,屋子周遭的兵也开始警戒。
门口一名军官问:“什么人?”
卫兵们排排站挡着门,就像是对手要踢自由球一样。
透过人墙的缝,林凤仪看到宇文遥就坐在里面原来州牧的位置上,于是大声说:“在下林凤仪,要找靖王说话。”
林凤仪和思宁很好,所以不太想称呼这叛匪为靖王,可是现在要救王爷,还是要妥协一下。
宇文遥在里面听到了,皱着眉毛边抬头起来看,边问:“何方林凤仪?”
这和当初定阳的蓟军军官一样,他当然听过“林凤仪”,只是没和眼前的姑娘想在一起。
林凤仪说:“大有佾亲王府行走,太子少保,西河郡侯,都察院朱雀御史,御赐斩首,林凤仪。”
宇文遥定睛一看,然后整个人往后,深深地靠着椅背,以一种“我可要好好看一看”的态度盯着。
军官看着宇文遥,宇文遥点头,然后军官对林凤仪说:“失礼。御史大人之兵器与轰天雷?”
林凤仪缴了枪。
卫兵收了枪,让林凤仪进去。
那军官也跟着进来,将手枪交给宇文遥。
军官出去后,宇文遥说:“原来系刑场逃脱之林御史大人,请坐。”
宇文遥虽然称王很久,毕竟还没有真的被各国承认,所以对林凤仪还算客气,没有真的以王的等级自居来对待林凤仪。
宇文遥做了个手势,让旁边的人上茶,然后问:“真相见恨晚矣,本王原可于一年多前即与阁下相见,岂料于邢州府等候多时,阁下久不至,后方听闻阁下等三人不告而别矣。”
宇文遥以调侃的方式说了林凤仪带郡主、段平逃脱的事,让林凤仪觉得有趣,不由得对这个人有点好感。
林凤仪笑着说:“今在下不请自来,尊驾公务繁忙,希望不会过份打扰。”
宇文遥也笑,说:“若不言撤离冀埔、释放佾王,则不会打扰。然,御史既已御赐斩首,想必不为二事而来。”
林凤仪想,宇文遥当然说得没错,被处死刑之人,好像和朝廷恩断义绝了,没有效忠的义务;何况她本来也无所谓,这些土地,都是中原的一部分,管你现在谁占个十年百年。
不过,她必须顾及王爷的立场,不能承认冀州、埔州的一部分属靖王所有。
林凤仪决定单刀直入:“你想要拔麒麟剑吗?”
这话一讲完,宇文遥脸上微微变色,他也立刻承认自己变脸,说:“尊驾亦知本王甚恼此事乎?”
林凤仪欣赏宇文遥的坦白,但还是慢慢推进,低声说:“我能教你拔剑,但那两件事你要让我。”
宇文遥不讲话,在想。
林凤仪知道,他现在正考虑两件事,一是真的能拔剑吗,二是交换条件。
当然,这两件事搞定后,还有怎么交换的问题,可能要扯在一起谈。
最后宇文遥拿起轰天雷起身说:“请御史入内商议。”
林凤仪跟着宇文遥出了大厅往书房走,宇文遥边交代了旁人:“请军师来。”
到了书房,军师也来了,宇文遥介绍:“此为本王族弟,军师宇文巡。”
林凤仪点头。
她知道不能要太多,但是要先开高价,所以再说一次给军师听:“我教你们怎么拔剑,你们让出冀州、埔州,释放王爷。”
林凤仪心里真正在乎的是王爷,但她故意放在第二点。
宇文巡问:“御史知麒麟剑之奥秘?”
林凤仪点头说:“但我不会先向你讲。”
三个人沉默。
现在要赌,或者宇文遥先答应,但是怕林凤仪随口胡说;或者林凤仪先说出来、取信于宇文遥,但是怕条件谈不拢,或对方食言。
宇文巡说:“让出二州太过矣,且大王已宣布明晨处决佾王。”
这军师也是也拿大刀杀价,之后再慢慢让步。
林凤仪说:“别说让两个州太多。要是皇帝给别人抢了,你连一个村都没有。”
宇文遥和宇文巡对看了一下,然后宇文巡说:“且考虑至明晨。”
要不要如期处决王爷,时间操在对方手上;林凤仪没办法,只能说:“那我要先见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