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恂带着大家一路飞奔。林凤仪庆幸穿越到现在,骑马已经很习惯。
第一次在这条路上跑马的时候,腿疼腰疼脖子疼,搞得很狼狈;现在要逃命,如果还像第一次那样就惨了。
第一次,就是因为李飞遇袭,跟王爷一伙人飞驰燕县那一次。
之后还有一次,就是受高思之托,往渤县查高修案,但那一次是一个人骑马慢慢走,用韭妹她们河东话来说,就是遶山花。
第一次因为骑不动,跟扬风说要休息,扬风带着她到鹧鸪溪饮马。
这一次,队伍也是一口气冲到了鹧鸪溪,然后大家下马卸鞍。
小后羿和姜灿把马留给别人照顾,一下马就往回,冲上一座小山头埋伏着。
林凤仪问:“两个人够吗?要不要我也上去?”
高慎摇头说:“御史且先休息。禁军皆在京城各处警戒,欲追我,尚须赶回军营骑马,估计落后我两刻钟。现仅防彼以八百里加急通知曲阳拦截,二、三人耳,小后羿与姐夫足矣。”
没多久,已经听到马蹄声,姜灿对山下比了手势,高慎对林凤仪解释:“彼来两人。”
高恕等人慢条斯理地帮小后羿和姜灿打满水,对愈来愈近的马蹄不以为意。
只听到“咻!咻!”几乎同时的两声,大家听到哀叫声,马蹄声一下变轻变慢了。
小后羿和姜灿冲下去,不久就回到溪边,将一封信递给高慎。
高慎打开来和林凤仪一起看,字体凌乱:“郭,死囚林凤仪高思被五人劫,疑似渤海反贼,应回渤县,曲阳速拦。诸葛。”
高慎说:“信使虽未能致信曲阳,然追兵至曲阳后,可至营区换马,或改由曲阳营区持续追捕,吾等尚未安全也。”
高慎给大家一个眼神,众人就重新上鞍,林凤仪对小后羿说:“一年不见,你的箭法真是进步太多了。”
小后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尚可;因协同兄弟造反,近日颇多实战机会可练习也。”
一伙人上马后,继续往北急奔,到了曲阳驿站,没有公文书,直接抢了马换过,继续向北,到了岔路再折向东北。
在将近渤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众在月色中前进,但稍微减慢了速度;接着转到右边一条小路,慢慢走到山里去。
到了一条小溪旁,再次休息。
林凤仪往山下看,右边也就是西北边,大约八、九里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火光;左边即西南边,也就是众人刚刚走过的路,大概十几里远的地方,还有一列火光。
高慎解释:“西北方即张实部,约一万五千人,系由埔州冀州分兵来剿我,与我军之五千人对峙中。西南方应为追兵。我等弃大路,即为避开张实部之驻地,此山为猫背山,由此山路可迳抵潍城矣。”
林凤仪想确认一下:“潍城现在是渤海军在管了?”
高慎点头,说:“自潍城至潍山,为我军主要根据地,根据地之东南方即雍军,号称两万人,尚未与我军接触;彼若快马奔西北,两个时辰即可攻蓟国。雍军已另租借潍东港,预备造船;若由潍东出港,三个时辰可直抵蓟国之东北。”
大家休息够了,又上马,循山路而行,终于又渐渐往下,到了比较平缓的地方,是个大叉路,这里已经有渤海军出没,高慎对林凤仪说:“此路御史一年前走过,向东即往潍山及永坪乡方向,向西南即往曲阳之路,已被张实部封锁,然一般民众仍可通行。我军一千人由此向东监视中,若雍军路过,则不予理会;然亦恐雍军转矛头而攻我。”
林凤仪问:“雍军和官军夹击呢?”
高慎说:“亦有此可能。总兵数为我六千人对彼三万五千人。虽甚悬殊,然顾凉部近三千人来,携兵械粮草等,助益甚大。”
从岔路口再折回西北走不到两里,就进入潍城。
林凤仪跟着众人,进入曾经待了几天的县衙,这里已经变成军事指挥部。
高惇看到弟妹们把小妹救回来了,很高兴,也跟林凤仪打了招呼。
高慎等人休息一下,就回各个驻点去了。
高惇问林凤仪:“御史欲在此歇息,或与惇赴前线?”
林凤仪想多了解一下情况,说要去前线。
高惇让人帮林凤仪换了马,两人骑着,在潍城夜色中缓缓行进。
高惇说:“虽云前线,不过两里,潍城之边,即我军与官军之阵线,御史尚可见到黑水校尉。”
林凤仪感觉很奇特,莫名其妙就换了边,站到有国的对立面去。
对林凤仪来说,不管那一边,千年之后都是华夏的一部份,所以站哪边好像都无所谓;但是对顾凉来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林凤仪问:“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高惇有点无所谓地说:“民众暴起时,亦无长远想法,只思欲反抗,且认中坑大战之后,无理由再畏雍国而借地予彼。民众既起,驱赶县令,又公推我高家,我家欲置身事外而不可得,心亦不安,但求对乡民仁尽义至耳。”
林凤仪说:“一般造反,如果不被消灭,就要寻求招安,不然就称王称帝,失败了,千年后被叫做贼;成功了,千年后被当成一个国或一个朝代。自己不称王,找个人来拥护,也是有的。”
高惇沈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若朝廷改弦易辙,在下愿上书投降,但求一人担罪,全乡之民不究。”
两人已走到潍城西南边,此处和官军只隔了三里。
林凤仪见到顾凉,两人互相叹了气,表示一言难尽,局势难为。
林凤仪明知故问:“顾校尉怎在此?”
顾凉知道林凤仪在问什么,就回答:“将军命卑职屠城,卑职无法从命,不造反则不知何往矣。所幸卑职所率近三千人,皆愿随卑职投渤海。尔后,且待情势有变。”
林凤仪悲观地说:“还能有什么变化?”
顾凉没有答案,也拿同样问题反问林凤仪:“则御史何往乎?”
林凤仪才死里逃生,并不是有意识地选择,就进了叛军的阵营;只会办案、不会打仗的她,大概不必留在潍城当警察吧?
林凤仪想一想自己心里在乎什么,就对顾凉和高惇回答:“我要先救王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