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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每日都在对练。有公孙离的倾囊相授,孙延召对墨羽剑诀的理解突飞猛进。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令孙延召意想不到的是,公孙离竟带着庆明月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幽州府。

翌日孙延召再去到宅子时,已是人去楼空,他连喊多声都无人应答,赶忙到各个屋中寻找踪迹。

屋里什么都没留下,干净的就好像从未有人住过一般,这显然是经过了细致的打扫。

唯有内院的正中央,他曾挥洒汗水的青砖地上,留下一封书信和压在上面的质朴短剑。

他弯腰拿起短剑掂了掂重量,说不上轻巧,比上平日里用的木剑还是要重上不少。

这柄短剑……要是没记错好像是师父的贴身佩剑,他曾在沧州清池城的日虹当铺中见过,这怎么留了下来。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柄剑看上去平平无奇。剑约两尺长,一指宽,剑鞘外的皮子磨损的厉害,看上去有些破旧。

剑柄上由黑色的皮带紧紧缠绕,握感很扎实,薄厚刚刚好,既不会感到硌手,也不会觉得过于绵软。

拔出短剑,剑身也不知是用什么铁打造的,整体呈青黑色。表面好像并没有做过细致的抛光处理,总之看上去并不光滑。但摸上又好像抹了一层有些滑腻的油脂。

他随手一劈,旁的木架子径直被短剑斩断。木头的切割处很是平整,显然这柄剑经过细致的打磨,甚是锋利。

“好剑!”他能从这柄剑上感到一股冷冽肃杀之气,重新合上剑鞘后,先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地上的信,只见上面写着“延召亲启”。

他赶紧展开信一看,信中写着:

“延召,昨夜留守府紧急传信,我在幽州的消息,果然已传到了上京。耶律璟下令严查此事,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决定带着明月先行一步离开幽州。你可莫怪我们不辞而别,明月本想去知会你一声,可我想想还是算了,你既决定暂留幽州,什么都不知反而更好。

“如今你既拜入墨门,成为一名剑客,为师就送你这把剑,说起来,此剑虽算不上什么名剑,也并非出自名匠之手,却也陪了我半生之久,如今我已用不到了。想着你没一把趁手的兵器是不行的,此剑便送你吧。还有这间宅子我已告知过萧家,你放心使用便是,切记剑要勤练,人要低调。明年春天,咱们汴京见。”

“唉,果然走了。”

孙延召看着信,心里空落落的,自己还想着走时送他们一程。可如今……怎么说呢,晚了,走就走了吧。

今日他不想回留守府,如今萧燕燕也不知去了哪里,好像突然之间从人间蒸发,再也听不到她的消息。他也去萧同那里打听过,萧同却也只是摇头不答。

一想到萧燕燕,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当初真是杞人忧天,听到灵狐于曦的消息,还不放心不下。可萧思温是什么人,既然有造反的打算,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而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另一人的身影。他心道:也不知董芸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了。

自上回董府家宴,那令人尴尬一匹的倒插门事件后,他忙着练剑再没登过董府的门,而董芸也再没出现过他的眼前。

如今萧燕燕虽不在。可董芸应还在城内,她和萧燕燕被于晓瑶、于骁劫质,大街小巷知者甚多。

灵狐于曦既然来了幽州府那就不得不防,到时候找不到萧燕燕,难保不会去找董芸的麻烦。

他有心明日过去看看,虽然还有些尴尬,可此事事关重大,硬着头皮也得走上一趟。最好能把董芸也给劝出城去躲上一阵子,这样也就能省去不少的事。

这一夜,孙延召就在宅子里的西厢房和衣躺了一宿。后半夜冻得够呛,被冻醒了多次。他实在遭不住,这才来到前院找柴火,哪知连点木头渣子都没看到,这宅子也收拾的太干净了。

他夜里想着,等第二天见过了董芸,非得去木材铺搞点木炭回来烧烧火。外面冰天雪地的,屋里凑合一两晚还行,时间长了可真受不了。

翌日上午,他到路边的小铺子要了两张饼子,就着滚烫的肉汤,吃的满头是汗。一大碗肉汤喝个精光,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暖和了些,拍拍手付了钱,径直赶往董府。

董府在悯忠寺附近,此地毗邻闹市,日头起来了,人流量极大。远远看着董府大门紧闭,他怕贸然上去叩门碰到董如海,到时又尴尬的很,索性也先到附近的酒摊待上一会,等董如海离开,又或者董芸出府。

他在酒摊前热气腾腾的瓦罐里瞧了瞧,挑便宜的叫上一碟炖豆腐,又要了一小壶酒,找个无人的桌子落座。

他还年轻,其实混在这群老酒蒙子里还真有点扎眼,但也没人管他,这个时代也没人规定二十岁以下不许饮酒。

幽州府冬日寒冷,有不少酒蒙子早上起来就想着喝上两口暖和暖和,吃饱喝足了好去做工。十几张木桌坐了不少人,酒蒙子们一大早就喝的双目迷离。

孙延召听说过,酒精中毒的人,每顿要不喝上几口,手都是抖的,根本干不了活。他尝了口炖豆腐,满意地点点头。这酒摊,酒便宜,下酒菜味道也不赖,难怪一早就这么多人。

这群酒蒙子大多也是老客,相互之间熟悉的很,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吹起牛皮来都带着酒臭味。

左手边一桌是两个中年汉子,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个不停。

“二哥,你这酒量也不行啊,你看看我,这一早就没停过。”

“说啥呢,我坐这一会已经三大碗下了肚。”

“才三碗,这一坛子都是我一人干的。”

“不服?不服明天拼一下子?”

“来,就明早,拼一下。”

喝个酒还要拼个你死我活,孙延召笑着抿了一小口酒,这粮食酒度数不高,还是挺好入口的。

此时他右手边的一桌,原本看着沉稳的两人,两三碗猫尿下肚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