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赵匡胤沉默许久,有些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真的值得吗?守城不本来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吗……可张巡他们已经开始吃百姓的肉,这与叛军的行径有什么两样呢?”
一向能言善辩的赵普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叹一声气,想了一个在他看来能解释得过去的理由:
“圣上,也许,他是为了坚持心中的那份信念吧。”
“信念……呵,可笑。”赵匡胤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在弹幕中,帝王们也是激烈地讨论起来,有一部分帝王高度赞扬张巡宁死不屈的精神品质,给予肯定;另一部分帝王则认为张巡的守城还不如不守,老百姓们逃过了叛军的荼毒,却落到了另一个恶魔张巡手里。
……
据记载,在睢阳城内被吃掉的人,可能有上万之众。
尹子琦却丝毫不在乎城内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也学聪明了,打!日夜不停的打。也不要什么战术了,就一波一波地往上堆人就好。
十月初九,当叛军如同潮水般涌上睢阳城头时,唐军再也无力抵抗了。
此时的张巡也已经绝望,他大声喊道:“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
张巡说的对,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硬扛十几万叛军十个月的猛攻,他的确已经尽了全力。
睢阳城陷后,张巡与许远一起被俘。睢阳将士见到张巡后,起立哭泣,张巡却十分淡定,虽然他已经骨瘦如柴,严重营养不良,声音已经虚弱的几乎听不见,但话语仍然十分有力:
“大家镇静,不要怕,死是命中注定的。”
张巡被带到了尹子琦面前,尹子琦对这个折磨了他十个月的硬汉也十分惊奇,他问张巡:
“听说您督战时,大声呼喊,往往眼眶破裂血流满面,牙也咬碎,何至于这样呢?”
张巡依旧面不改色地答道:“我要用正气消灭逆贼,只是力不从心而已。”
尹子琦终于忍不住了,尊重我一点好吗?!我好歹也算是个有能力的将军,你嘴怎么这么硬!为了查清楚张巡的嘴为什么硬,尹子琦用刀撬开他的嘴,发现竟然只剩三四颗牙齿。张巡骂着说:“我为君父而死,你投靠叛贼,乃是猪狗,怎能长久!”
义正言辞,满身正气。
尹子琦终于服了,他觉得张巡实在是个圣人,竟然想要把他放了。但手下立刻阻止了他:
“大人,张巡是谨守节义的人,怎肯为我所用?而且他得军心,不可留!”
尹子琦于是以刀胁迫张巡投降,张巡不屈服。
尹子琦放弃了,又去逼南霁云投降,南霁云未应声。张巡呼叫:“南八,男儿一死而已,不能向不义的人投降!”
南霁云笑着说:“想有所作为啊,您是了解我的,怎么敢不死!”也不肯投降,张巡于是与姚訚、雷万春等三十六人一同遇害,终年四十九岁。
睢阳之战落下了帷幕。
虽然免不了最后城破人亡的结局,但睢阳之战的战略意义却十分重大。
当时,唐朝仅剩下长江、淮河流域的赋税支撑着,而睢阳位于大运河的汴河河段中部,是江淮流域的重镇,如果失守,运河阻塞,后果不堪设想。
张巡、许远守睢阳,兵力最多时也不满七千人,前后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四百多战,竟然歼灭叛军十二万人。
更关键的是,睢阳坚守十月之久,在此期间唐朝朝廷不断地得到江淮财赋的接济,已完成了恢复、准备到反攻的过程,前一个月已经收复了长安,在睢阳陷落后十天又收复了洛阳,叛军再也无力南下。
安庆绪终于拿到了他梦寐以求心心念念的睢阳,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代价实在太大了,还有一件十分悲伤的事情。
叛乱的另一位主要合伙人,史思明先生,跑路了。
史思明和安禄山是好哥们,跟他造反算是心甘情愿,但要是跟着你这个毛头小子混,感觉没什么前程。
史思明自从围攻太原被李光弼击退后,就回到了范阳驻守。范阳本来就是安禄山起家的大本营,物资充沛,史思明又觉得自己有钱,不想再听安庆绪的了。
而安庆绪在失去洛阳后,逃往邺郡。又张罗着四处征兵,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等先后投奔,又得了大约六万人。
但只有史思明这个家伙既不派兵,也不派使者,安庆绪便怀疑他有二心了。
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仗着你和我爹是哥们,目中无人是吧?
安庆绪于是派了阿史那承庆、安守忠、李立节三人,带了五千骑兵赶到范阳,以征兵为名,实则欲察看情况,准备偷袭。
史思明自然也不是傻子,听说几人同时前来,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便在营帐之外设好埋伏,然后自己率领几万士兵迎接安庆绪派来的使者。
当然,虽然彼此怀疑,但该做的戏还是一定要做的,史思明见到阿史那承庆和安守忠后立即下马行礼,握手叙旧,十分殷勤。
阿史那承庆等人一看不好下手,只好随其进了范阳城,殊不知落入了史思明的圈套当中!
史思明非常热情好客,将他们领进客厅,命令奏乐设宴,盛情款待。
正在酒酣耳热之际,史思明突然发难扔出一只酒杯,上演十分经典的“摔杯为号”,于是埋伏的士兵一拥而入,将三人一一拿下。
然后,史思明向唐廷奉上归降书,说是自己愿意率领管辖范围内的十三个郡以及十三万兵力向唐投降。
李亨得到报告后嘴都笑歪了。
老爹,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太上皇吧!这安史之乱,朕轻轻松松马上就平定啦!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李亨立即封了史思明为归义王,还兼范阳节度使。
史思明受了册封之后,马上斩了安守忠和李立节两人,以表明自己对朝廷的诚意。只有阿史那承庆与史思明从前就颇有交情,所以没有被杀。(又一次证明了人缘的重要性。)
然后,史思明又走遍河北地区,宣传朝廷宗旨,有好几个州因此又相继归降,只有相州还属于安庆绪,几乎把孩子搞成了光杆司令。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时,李亨突然老爹附体,搞出了几个逆天操作,又让局势陷入动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