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地标性建筑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楼体直勾勾地冲上云霄,要不是宽度不对,四周墙面又完全用了高强度的钢化玻璃,瞧起来蓝洼洼亮闪闪的。
宓溟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个烟囱。
而且还是个加大排放量的烟囱。
宓焱焱的私人助理一脑门子冷汗地跟在宓溟的身后,透过宓氏集团大厦的玻璃,他把宓溟的嫌弃看得一清二楚。
老实说,这栋建筑除了高的吓人,确实没有任何可以显示宓氏地位的地方。
也不知道当初宓总是怎么想的。
深知自家老爸什么品味的宓溟嘴角抽了抽,从前台路过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是进了哪个高档暧昧的酒店。
刷卡通道是助理带他进去的。
总裁有自己的私人电梯。
为了防止自家老爸在给自己来一个闪亮的恋爱暴击。
宓溟选择了员工电梯。
毕竟,以宓焱焱的尿性,很有可能电梯里贴满了吴女士的海报。
现在,不是让他直面他妈的时候。
宓溟如是想着,他还没有准备好。
毕竟一觉醒来,妈没了,最好的兄弟觊觎他的肉体,要不是眼前有个漂亮的媳妇儿。
宓溟觉得他可以分分钟给所有人表演一个原地黑化。
不用等什么神仆灭世了。
他来就可以了。
助理并不知道从门口走到电梯,宓溟心里如此之多的心路历程。
他只看见宓溟从对宓氏大厦的蔑视后,渐渐变成了扑克脸,冷静的吓人。
颇有宓焱焱当年的风范。
特别是在总裁夫人不在的时候。
小助理憋着气想,你们一家子都杀气腾腾,看着太吓人了,要不是给的太多,我真不想干了!
总裁办公室在顶楼。
这种楼层高度,顶楼就跟小说里,从两百平的大床上醒来是差不多的意思。
宓溟在看到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增大的时候,嘴角再一次抽了抽。
值得一提的是,员工通道居然也可以上顶楼。
宓溟以为以他爸的尿性,员工通道这种东西只能到达员工区域。
小助理可能是跟着宓焱焱久了,察言观色用的十分纯熟。
不等宓溟开口,他就解释了。
因为宓焱焱不知道可以关闭电梯的权限。
宓溟这下彻底不抽嘴角了,改冷笑。
他就该想到的。
宓氏集团主要就是突出了一个财大气粗。
暴发户的审美。
只要是大的、金色的、贵的就是好的。
整栋楼的装潢都让宓溟一言难尽的辣眼睛,特别是进入总裁办公室之后。
宓溟想,如果可以,请赐他一双没有见过他爸装潢设计的眼睛吧!
整整一层的办公面积,全都是他的办公室。
从电梯出来就能看见一个巨大到可怕的老板桌,和一个可以媲美小型床铺的老板椅。
桌椅后面是满满一整面墙的书,花花绿绿的,从外表看可能各种书籍都有。
最高的都要接触到房顶了。
宓溟敢发誓,他爸肯定一本都没有看过!
电梯口还放了几个平衡车,小助理出了电梯就给宓溟启动了一个。
宓溟目测了一下实际距离,只能说,确实用得上。
宓氏涉及的产业颇多,上班时间楼里还算安静,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分工,除了跟酒店前台一样的大堂迎宾小姐,宓溟这次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小助理跟在后面第不知道多少次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偷偷瞄了一眼手机。
不枉费他在小宓总来之前就打过预防针,公司群里果然安安静静。
老板桌太大,其他东西都只能是正常规格,放在上面就显得格外的娇小孤零零。
上次宓焱海来公司签合同的时候,把总裁办公室里吴女士的画像全都收了起来。
宓溟对此无比感谢。
他的记忆里,他妈妈还好好的活着,他还没有做好从画像上思念故人的准备。
老板椅实在太大了。
宓溟这种个子坐上去之后,脚才勉强够到地面,不知道宓焱焱为什么要订做如此巨大的椅子,难不成他一直在办公室睡觉来着。
宓溟收回对自家老爸的臆想,“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面对小助理,宓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果断冷静,气场十足。
不撒娇,整个人感觉连面相都变了。
小助理有幸在送资料的时候见过一次宓溟和蒲江祺的相处。
他只能说一句,恋爱脑真的会遗传,恋爱脑真可怕!
这种时候要是给小宓总来一张照片,随便放到任何财经杂志上,都是一篇社会顶流,商业精英的报道。
小姑娘大媳妇那不是成片成片的往上扑。
不过,按照小宓总的择偶标准,扑几个恐怕都没有用。
小助理叹气,小助理不懂。
小助理认真回答问题,“查到了,那家公司确实有问题,那个老总把所有的钱都投进了地皮拍卖,如果地皮拿下来的话,他应该是没有钱进行下一步动作的,这也是他找我们合作的原因,他指望着宓氏帮忙,分摊他的风险,从中渔利。”
宓溟右手放在桌面上,随着小助理的话不断敲击着桌面,“消息可靠吗?”
“可靠,是他自己在宴会上喝多了,说出来的。”小助理不知从哪儿掏出个笔记本,对着上面的词继续,“我还查到他和一些不入流的公司有联系,恐怕是想在建筑材料上以次充好,分一杯羹。”
“是吴董事和他交接的。”
宓溟说话的时候,明明很平静,但小助理分明听出了一点儿风雨欲来的潮湿气息。
“让他们做。”宓溟停下了敲击的手。
小助理不太明白,“这……”
“授权书在我这里,最后他总要求到我。”
钱撒出去了,人找好了,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非但不会有风险,顺利的话还可以低价接收那块地皮。
那里可是宓焱焱筹谋了很久想要的地方。
宓溟想,老爸啊,虽然你对我不仁,但我不会对你不义,等你回来的时候,至少你这个项目我给你拿下来。
小助理点点头,“好。”
过了良久,宓溟没有在开口,小助理试探着问道:“小宓总,蒲少爷说的事,还查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助理觉得,听见蒲少爷的名字,宓溟整个人都放晴了,瞬间从霸道总裁变成了邻家哥哥。
小助理擦了一把汗,为自己的cp脑默哀。
工作的时候怎么能磕cp呢!真不专业!下班再说啊!
小助理的提醒让宓溟想到了吴笺,刚刚升起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的七零八落。
不过他还是说,“找找人,查查监控,有消息就通知我。”
“是。”
态度不是很在意。
小助理在记事本上随便写了几笔,连个五角星重点标注都没有。
蒲江祺是让他们利用宓氏查一查吴笺可能去的地方,但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宓溟也知道,蒲江祺的态度更像是需要一点儿私人空间,虽然不明白,不想,但宓溟还是乖乖走了。
正好被需要他签字的小助理拖进了宓氏。
文件挨个看过,宓溟字签得飞起。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特别设定。
在旁边等着他签字的小助理一个激灵,就看见刚刚还在为了签字不高兴的宓溟,瞬间脸开成了一朵喇叭花,拿手机的动作比拿笔温柔多了。
“喂,阿蒲啊!你要来接我回家吗?”
小助理在一边:磕到啦!磕到啦!
然后理智回归:不行啊!可不能接啊!万一给媒体拍到了可怎么办啊!
蒲江祺说话的声音是正常的音量,没开免提的手机,站在旁边的小助理,一个字也没听见。
只看见宓溟的脸从喇叭花慢慢收缩变成了菊花,最后一脸的不开心,把笔一丢,“我走了。”
哎!哎?
小助理撅着腰跟了上去,“小宓总,合同,合同还没签完。”
“找我爸去。”
我这不是找不到嘛!!!
小助理仰天长啸,外加泪流满面,眼睁睁的看着宓溟潇洒地进了电梯。
公司是你家的了不起啊!你爸是总裁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小助理流下了宽面条,任劳任怨的去整理资料,没事儿,没有大宓总,还有小宓总,没有小宓总,还有中号宓总。
中号宓总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
蹲在花田里打了个超级巨大的喷嚏。
蔚天兰嫌弃的把手里的软塌塌地蛇挪开了一点,“你干嘛!感冒了走远一点!他现在虚弱的很,万一传染了呢!”
宓焱海拧着鼻子摆摆手,“没有,鼻子有点痒。”
“你看半天了,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宓焱海对天翻白眼,什么他就看半天了,他分明是刚看见那条蛇好不好!
也不知是谁家妖兽,为毛快死了不到他的怀里来,非要粘着别人!
蔚天兰继续嫌弃,“你能不能行啊!不行回处里找耆老呗!”
我行不行的,你倒是给我看啊!
宓焱海在心里大呼小叫,但为了他的形象以及他吼不吼的过蔚天兰这件事,他没有叫出来,而是勾了勾手指,示意蔚天兰把蛇递过来。
蔚天兰还在犹豫,脑子里百转千回,拎出一个理由来阻止宓焱海靠近,“黄天霸生日是二月初六?”
宓焱海歪着脑袋打量挂下来的蛇头,圆脑壳吐舌头,眼睛紧闭。
蛇呼吸吗?蛇呼吸怎么看出来?宓焱海想。
嘴里随口答着,“是啊,我还想着过几天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
蔚天兰也没在意听,她还在递出蛇和抱着蛇回去找救兵之间徘徊。
蒲江祺从远处而来。
依旧穿着一身肥大的羽绒服,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的蒲江祺就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压力。
蔚天兰把蛇揣回兜里。
背对着入口的宓焱海还试图说服蔚天兰相信自己,让蔚天兰掰着下巴转了个头,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阿蒲?”
蔚天兰用胳膊肘怼他,“是吧,你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吧?”
宓焱海并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情绪,跟在蒲江祺身后的宓溟就蹿了上来,一把揽住了蒲江祺的肩膀,“阿蒲!你回来啦!”
热情快乐充满活力。
一下将蒲江祺身上的那种疏离感打得粉碎。
蔚天兰和宓焱海再看的时候,仿佛又变成了他们认识的那个蒲江祺。
宓焱海咳咳了一声,“查的怎么样?”
这个花园四季如春,是吴女士最喜欢待得地方之一。
宓焱海也让人搬了一套桌椅茶具过来,在蔚天兰来骚扰之前,他就是在这里品茗赏花,像是个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
跑了一路的宓溟,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把茶壶给端了,喝完了还扭头问蒲江祺要不要喝水。
一顿牛饮,别说品尝了,是水还是毒酒他都分不清。
遭到了宓焱海的白眼攻击。
宓溟压根不在乎,掸了掸身边的椅子把蒲江祺拽了过来坐下,又问何伯要了吃的喝的,才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总的来说,就四个字,查无此人。
医院和街道的监控都看了,没发现吴笺出入的任何痕迹,他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蒲江祺听得直皱眉。
蔚天兰问:“所以说,他应该是自己醒了,自主离开的对吗?”
宓溟点点头,这也是他不高兴的地方,说明之前的事情吴笺是有自主能力的,他可不是什么受制于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原谅他的理由。
宓溟往蒲江祺的身边靠了靠,蹭了点儿仙气,乐呵呵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蒲江祺拉他,“地上凉。”
宓溟还没来得及表现蒲江祺关心他的兴奋,蔚天兰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蒲江祺,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知道猎神阵法吗?”
蒲江祺点头。
宓焱海也警觉了起来,看着蔚天兰,那意思,你问这个干什么?
蒲江祺抿了一下嘴唇,开口说道:“我去了警局和那家精神病医院。”
那三个人都竖起了耳朵,蒲江祺这个状态明显是有长篇大论要说,宓溟甚至把水都给他准备好了——是何伯刚刚送过来的。
等了一会儿,蒲江祺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蔚天兰先憋不住了,“所以呢?”
蒲江祺满脸的纠结,看上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蔚天兰问:“猎神阵法?”
“对。”蒲江祺找到了突破口,说起来顺畅多了。
警局的老邵和那个年轻人的症状很好描述,就像是突发恶疾,脑袋抽风了。
宓焱海却听得神色凝重。
蒲江祺问他,“怎么?不是恶鬼附身?”
蔚天兰接了他的话,“听起来,像是灭世之战的前兆。”
宓溟蹭完左边蹭右边,让蒲江祺推着脑袋提远了才开口问道:“意思是要灭世了?”
那我们就不要这么努力了,拿着钱该花花,带着媳妇儿该玩玩了吧?
大概是宓溟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宓焱海隔空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脑袋一点,差点儿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抬头就想瞪宓焱海。
蔚天兰接着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跟之前的灭世前夕很像,人们无缘无故的弑杀,凶残,变得毫无人性,继而天地变色,灾难开始降临。”
蒲江祺没有对这段对话发表任何意见,反而是看着宓焱海,把黄仁福的话重复了给他听,同时脑子里灵光一闪,“黄天霸的生日是不是七月七。”
“不是啊……”宓焱海刚要反驳,蔚天兰就跟抽风了一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的力气之大,直接收到了宓焱海的反击。
蔚天兰没顾得上,压着声音说,“黄天霸是二月初六,但黄天霸不是!”
“兰姨你疯了吧?”宓溟不解,“什么黄天霸是,黄天霸不是的?”
宓焱海也是一惊,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三个人的表情一目了然,宓溟愤怒,宓溟不高兴,你们有秘密,不带宓溟听!
宓溟一下扎进了蒲江祺的怀里,拱来然后在拱去,要不是没有尾巴,大概还要再晃两下以示他不高兴。
蒲江祺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唐钠研也是七月七的生日,还有闵娇娇的丈夫。”
“不算他,他死了很久了。”蔚天兰掐着手指头在演算,嘴里嘟嘟囔囔。
宓焱海说:“闵娇娇是按照她丈夫的生辰杀的人。”
蔚天兰飙了一句脏话,换了个手指头掐算。
这么多话,宓溟就听懂了个七月七,正要问的时候,蒲江祺把他整个人推得站了起来。
宓溟愤怒,宓溟不高兴,宓溟要耍小脾气了!
“干嘛!你不抱我,还不准我抱你!有没有你这么霸道的呀!”
宓焱海闭上了眼睛,他很想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蒲江祺也掐了掐眉心,“人数好像不太够。”
蔚天兰点点头,“而且黄天霸可不对。”
宓焱海说:“抓他的人也不知道他不对。”
蔚天兰又点头,“看来是的,那领导您节哀,他可不一定需要活人。”
宓焱海本来坐在椅子上,这下直接掉到了地上。
宓溟问:“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