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的味道充斥在鼻尖，让萦绕整个小镇的尸臭淡了不少。
柳大娘住的位置并不算好，只是妓院楼上的一个小阁楼，窗外远远望去，能看见那条分割两个小镇的河。
而且这边的妓院明显比对面那家妓院要破旧的多，以至于木头腐朽的味道能盖过街上的尸臭。
何冰冰看着她以为能与神仙比肩的柳大娘静静躺在床上，慈祥和蔼的面容却隐隐透露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小程来啦…你还是这么年轻，真让人羡慕啊！”
柳大娘表现出的年纪让秦枫几人十分诧异，能在妓院里当管事，再怎么也不该是头发花白面容衰老的样子。
以至于听见她有气无力的艳羡都觉得不太真实。
她竟然认识程野，并且说出还是这么年轻的话！
何冰冰不知道程野的年龄，即便秦枫也只知道能担任分部部长必有过人之处，但他没想到程野的过人之处竟是年龄。
他是哪个年代的老古董？
秦枫暗自打量程野，却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即便是最能显现年龄的眼睛，也透露着清澈的愚蠢，没有那种沧桑感。
“哦……你还是这么老啊！”
程野大大咧咧回一句，找了个椅子坐，不等他坐稳，老旧的竹椅咯吱吱几声“啪”地垮塌，连带着他也摔了个屁股蹲，双脚离地。
小楼里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穿着蓝夹袄的老太太拎着棒槌骤然出现，眼看就要砸下去，
躺在床上的柳大娘咳嗽着拍了拍床板，洗衣服的老太太又消失不见。
97看着程野的双脚若有所思，看来它袭击的规则是双脚离地……
可自己扛着何冰冰上船时，它为什么没有袭击何冰冰？
“咳咳……我这里很久没人来了，上一次置换这些物件，有六十年吧？招待不周，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咳咳……”
大约是驱动鬼的力量加重了身体负担，柳大娘说着话，咳个不停。
“柳前辈，不知道您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多少，现在诡异复苏，有一些人误打误撞跑到了河对岸小镇，地面也有一部分人被困，这里面有普通人，也有几位地府分部的御鬼者。”
秦枫等她咳嗽平息下来，才斟酌着开口询问。
他是秦广部的部长，救人是职责所在，没空东拉西扯的叙旧。
闻言，柳大娘把目光从程野身上移开，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门口的三人。
从进门，她就只盯着程野，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其他人，如今被她的目光一扫，三人遍体生寒，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砧板上，随时会有一把刀砍下来似的。
无力反抗，任人宰割。
97心中一凛，看来这个柳大娘跟程野的关系不算好。
“嘁！当了一辈子老鸨，看谁都像出来卖的，死性不改。”
程野碎碎念了一句，柳大娘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门口三人的压力顿时消失。
“呵呵呵……不是老婆子死性不改，我改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是又被人卖了，我不买人卖人，别人就来卖我买我……”
柳大娘呵呵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复又转过头，笑着对秦枫道：“你也听见了，落到我这儿的人，想带走可以，得看你出个什么价钱。”
此刻她眼神中那骇人的压力全无，满是商人的市侩，让人倍感亲切。
秦枫不敢大意，脑子飞速旋转，却也不太清楚对方想要什么，当今御鬼者圈子里交易的物件，鬼物，鬼钱，黄金，鬼。
这些东西在她眼中值多少呢？
秦枫看向97，97看向程野，何冰冰在他们四人间看来看去，她什么也不懂，只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警察。
程野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壶，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价钱呢也不贵，20岁以下的我要留着，20岁以上的，随便给个几十两黄金就算了，有鬼附身的，贵一点，一百两黄金，附加一只鬼，要是两只鬼附身，就二百两，附加两只鬼，以此类推。”
柳大娘看他们的眉来眼去的，知道这是群不懂事的愣头青，索性直接开价。
不过这价格让秦枫和97都脸色微变，何冰冰不懂鬼的价值，但她对黄金是懂一点的。
500克为一斤，一斤有10两。
几十两黄金一个普通人，一百两黄金一个御鬼者，驾驭两只鬼的二百两。
黑市1克黄金换多少东西来着？
何冰冰迅速计算出了一个结果，险些惊掉下巴。
作为秦广部的部长，秦枫出的起这个价钱，但他不能出，即便上报总部，总部也不会出这笔黄金。
这次柳大娘来敲一笔，下次是谁呢？
张大娘？李大娘？王大娘？
“地府自成立以来，时日尚短，不知道柳大娘有没有听过张老的名字，他如今是我们地府总部的管事。”
秦枫掂量了自己的斤两，虽不至于死在这里，也没办法带走人，只好自报家门，寄希望于张老的名头能让柳大娘松口。
为了提升地府的排面，他甚至不说张老是地府的扛把子。
“张老……张清山吗？”
柳大娘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房顶，似乎在回忆什么。
过了许久，柳大娘看向程野。
“小程，张清山有没有被那只鬼附身？”
“我叫他来给你看看？”
程野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珍珠把玩着，不咸不淡地回了柳大娘一句，她失声大笑起来，像喘不上来气的要死了似的，难听至极。
何冰冰强行控制着双手，不捂耳朵，以免触怒这个病床上的老人。
等笑够了，柳大娘才转过头看向秦枫，淡淡道：“看在他的面子，按刚才的价，给七成吧，不然，就让他来跟我谈。”
“如果加上他的面子，要给多少呢？”
97指了指程野，介绍道：“这位是地府分部无常部的部长。”
柳大娘眼神一冷，扫向97，方才那股子被扒光衣服任人宰割的寒意再现，秦枫上前半步，张开手掌。
房内凭空生出阵阵微风，盘旋在几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