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笼罩下的村庄传来阵阵笑声。
尖锐的嘻嘻声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胆寒,纷纷关紧大门,在屋里念叨各路神佛保佑。
敬老院,身穿病号服的男子正抡着一个满身青紫的婴儿,在水泥地上疯狂摔打。
阴冷的气息向着四周蔓延,温度骤降,所有人被迫躲进了王小燕身后的鬼域里。
王小燕用鬼域把这异象控制在院子里,同时竭力对抗着因为过度使用鬼域而不断收紧的绳套,喉咙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
“给我哭!”
程野脸色凶狠,鬼婴在他的摔打下逐渐变形,只是依然在笑,而且稍一停手,就会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摔了半天,这死孩子不听劝,程野没了耐心,拎着他的腿,去箱子里扯一张金纸,包起来放地上猛踩。
被黄金包裹的鬼婴再度变形,不一会儿哇哇哭了起来。
程野欣喜地擦擦额头上的汗,把金纸撕开。
鬼婴蜷缩着身体,低声啜泣,那双漆黑邪异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弃婴。
接生成功,程野十分高兴。
拿旁边的金纸搓成细长条,小心翼翼地从鬼婴脖子上穿过,两端一捏,成了一条项圈。
“看吧,大家多喜欢你,生下来就有金项圈戴。”
程野长长喘了一口气,双手托起蜷缩成一团的鬼婴,准备找个地方安置他。
从鬼婴哇哇大哭,敬老院里的阴冷便消失大半,王小燕不再强撑鬼域,身后的人也连忙出来各自忙碌。
运送器具的军人迅速从背包中取出几块黄金板,拼成了一个小箱子,递给程野。
程野有些不太满意。
“太硬了,硌得慌,拿张小被子垫垫。”
对于程野的要求,大家有心无力,这箱子已经很小了,放不下被子,再说这时候上哪找被子去?
王小燕回忆了一下刚才鬼域覆盖过的屋子,走进房间拿出一条小毯子。
“这个行吗?”
“行行行,铺进去。”
果然,铺好毯子,鬼婴放进去就盖不住盖子了。
“这……”
97欲言又止,连几个负责协助的军人也一头雾水,这就算完事儿了?
按他们之前的经验,必须封死,连缝都不能留的,带回总部之后外面还要再裹一层金纸,确保万无一失。
“拿着吧,你家孩子。”
程野伸手推给了王小燕,她下意识地接过来。
看了一眼鬼婴,又看了看张勇,死状恐怖,鬼婴从他肚子里被拽出来的那一刻,他整个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破开的肚皮没有一丝血液,如果不是隐隐散发着臭味,就像是鬼屋里的道具尸体一样。
谁能想象不久前他还是一个能吃能喝的活人呢?
王小燕捧着鬼婴,多少有些迷茫,吊绳和脸上的油彩可以说是意外,这个干嘛塞给自己?
“晚上摆一桌吧?我这一下午可没闲着,又是看诊又是接生的,你表哥的丧事要不要办?办的话给我留一桌。”
程野干完活理所当然地要起了报酬。
关于鬼婴的处置,无论王小燕再怎么试探,他就一句话,你们家孩子怎么养是你们的事,只要不丢了就行。
无奈,几人商量后决定吃完饭坐直升机回去。
鬼婴肯定不能就这么放着,还是带回研究所黄金屋里再做打算。
好在程野对离开村子回市里没什么意见,王小燕为村里人松了口气,大概是安全的。
五点钟,天已经快黑了。
在群里通知鬼怪被官方人员解决之后,村民们乐开了花,要不是程野拒绝和大家一起吃饭,村里就要摆流水席了。
最终还是只在王小燕家摆了两桌,吃完饭,王小燕爸妈收拾了衣服把门一锁,跟着走了。
夜色下,三架直升机轰隆隆朝着市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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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龙珠花园302。
黑乎乎的卧室里,15岁的周泽自然地闭着眼,呼吸平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沉浸在睡梦中。
“咔~”房门打开打声音传来。
周泽的睫毛微微颤抖,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咚~咚~咚~”实木地板与脚跟接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虽然上床的木梯很结实,但显然有些经不住对方的重量,咯吱作响。
周泽呼吸绵长,放佛完全没听见,但若是掀开被子,就能听到他的心扑通扑通,打鼓一样狂跳不止。
“唉~”
一声女人的叹息声悠悠响起,周泽感觉脚边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他没睁眼,也知道坐在床边的是谁,是他爸爸,最疼爱他的爸爸。
不,现在坐在他床边的不是他爸,只是一个鬼怪附身在他爸的身上!
从停课那天开始,他的爸爸就变了。
那天他熬夜看小说,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连忙关了手机装睡。
接着,开门后脚步声来到他的床下,一步步上了木梯,然后坐在床边。
周泽以为爸爸发现自己熬夜玩手机,眯着眼想看他是不是生气了。
床边坐的那个黑乎乎的身影确实是他爸爸,体型微胖,光头。
“唉~”一个女声哀怨的叹息,吓得周泽浑身冒冷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大约一分钟后,周泽眼睁睁看着爸爸开始梳头。
是的,一个光头,在梳头!
小区里路灯微弱的光芒折射进卧室,周泽眯着眼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喘。
直到第二天,爸爸煮了面叫他吃时,他才敢出房门。
周泽犹豫着把异常跟爸爸说了,爸爸却皱着眉否认,说他根本没出卧室,一觉到天亮。
但眼下报警也没用,像这种诡异事件数不胜数,官方分身乏术,优先处理重大事件,他们家这事儿都没有危及生命,实在微不足道。
晚上,爸爸把他卧室的钥匙交给了周泽,让他从外面反锁,再用桌子顶住门把手。
周泽一一照做。
到了凌晨三点,脚步声响起,周泽闭着眼装睡,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眼神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过了很久,周泽脚边一沉,幽怨的叹息声响起,然后床垫有轻微浮动。
周泽知道,是“它”在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