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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一大桶热水里,白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连续几天绷紧着的神经,和疲倦的身体,都慢慢放松了下来,一阵风透过竹帘吹进来,凉意袭人。

她闭上眼睛,身体仿佛融化在了热水里,变成了水上泡沫,随着水面微微地晃动。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开门的吱呀声,然后是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又像是老鼠在跑,她感觉有人在靠近,想睁开眼睛看看那是谁,困意一波一波袭来,拉着她,拽着她,要将她拖到梦魇中去,她感到窒息,仿佛溺水一般。

这昏迷般的状态持续了一阵,声音和画面陡然间清晰了起来。

“你真是愚蠢,竟然还跑回这儿来,你忘了是怎么被抓走的了吗?”林异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冯葵花满眼惊恐,想喊喊不出来,身体动弹不得,绝望的感觉达到了极点,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还好是个梦。”

她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走出来,秋意冷,瓦上凝了霜,天边挂着一轮大大的月亮。

第二天,冯葵花对灵凤说,她想回会县了。

“好啊,这边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灵凤道,“啊,对了,为了你的事情,二夫人费了不少心,你既然回来了,也该亲自上门去见见,一来道谢,二来报个平安。”

冯葵花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心情,再次来到尚书府,没有了之前的焦急,她从容地欣赏着这座气派的府邸。

“冯姑娘来了,二夫人等你很久了。”

冯葵花走进去,正欲行礼,却被二夫人搂进怀里,哭着道:“葵花……我的孩子……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二夫人你这是……”

“别这么叫我,我是你的姨母啊。”二夫人擦了擦眼泪。

“姨母?”

“是的,你是我姐姐的孩子。”

“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我娘有什么姐妹呢?”

“你娘姓赵对不对?我也姓赵。”二夫人道,“她是雷村人,后来嫁到菱花村去的,对不对?我们是亲姐妹,只是没人对你提起过罢了。”

冯葵花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仔细想想,以二夫人的权势,假冒自己的亲戚有什么好处呢?也就不再去疑心了。

冯葵花稀里糊涂地认下了这个姨妈,赵滋兰又问了她很多菱花村的事,冯葵花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就说出自己是来向赵滋兰表示感谢,顺便辞行的。

“这么说,你就要回会县去了,怎么不多住一阵子?”

“葵花刚刚与姨母相认,本该多团聚些日子的,只是会县还有些琐事,等我回去处理。等我处理好了这些事情,便会再来京城,与姨母相见。”

“也好,”二夫人点了点头,“葵花,你今年十七,也快十八了。你爹给你许了人家没有?”

“这……倒是没有。”

“那就好,”二夫人笑道,“姨母替你留意着,在京城找户好人家。”

“不……不用这么急吧?。”

“不急,但你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爹……他也不在了。”二夫人叹了口气,“你的婚姻大事,我不替你做主,谁替你做主?”

“那等我从会县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也好,等我选好了,再看你喜不喜欢。”

回会县的那一天,冯葵花召集家里的奴仆,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们。“想回家的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无处可去,想留下的话也可以留下,还和以前一样干活,一样拿钱。”

这许多男男女女重获自由,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车夫老刘道:“你们走了,我又要再找一个主家。”

“那你就留着这里,喂喂马,顺便看着房子。工钱照给不误。”

“那我等着小姐回来,再给小姐赶车。”

冯葵花和灵凤锁好了屋子,背着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路,出了城,回望那巍巍城楼,忽然传来了高亢嘹亮的歌声。

“是温若安。”灵凤道:“是他在山岗上唱歌。”

冯葵花道:“他唱的这是,阳关三叠,第一段对景增悲,第二段擎樽话别,第三段祖道难分。”

“从今别后,两地相思万种,有谁告陈。”唱完这最后的几句,温若安从山岗上走下来,“我和几位朋友在此为二位设宴饯别,已经等候多时了。”

农历的十一月,此地已是天寒地冻,驿站内大家围着火炉而坐,冯葵花走进去一看,果然都是熟人,“咦——,”她道,“崔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意料之外。”

崔公子站起来道:“表姐,之前那件事情再不要提起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周围的人也都道:“就是,就是,都过去了。”

葵花看了眼灵凤,说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大家一起吃了饭,喝了酒,出了这个门儿,什么恩怨就都烟消云散了。”

“她还好意思说喝酒,”张公子道,“我问问你们大伙儿,每次喝酒,谁的杯底儿最能养金鱼儿啊?”

“张公子,我不想喝酒,你就别劝我,就好比,你不想跳十六天魔舞,我不也没逼你吗?”

一提起跟冯葵花打赌,赌输了要跳十六天魔舞的事情,张公子就支支吾吾来起来,涨红了脸,说道:“你不喝就不喝,又提这件事做什么。”

一个人越是对某件事情表现得不自在,人们就越喜欢拿这件事情逗他。崔公子别着腰鼓,踏着舞步跳到了他面前,咚咚敲了几下,“张兄你快跳啊,我来替你伴奏。”

“跳啊,跳啊。”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镶嵌着宝石的金酒杯里,满泛着晶莹的葡萄酒,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用镶嵌金丝的盘子端上来,急促的琵琶,轻快的鼓声,唢呐一起,声音直冲天灵盖,大家载歌载舞,当然,跳的不是十六天魔舞。

光阴短暂,欢乐易逝。宴会到了尾声,分离在即,大家带着离别不舍的情绪,纷纷写诗相赠。

冯葵花看着眼前的情景,心生感慨,不由得也作诗一首:

水绕邮亭冰不化,来时芳草尚萋萋。

垂杨凋落不堪折,黄叶渠中化作泥。

坐上今朝同醉酒,天涯梦醒各东西。

声声断雁长空里,日暮黄沙前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