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抬眼，看着越走越远的三太太，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福安堂。
“你说真的？”
老太太抬眼，平和的目光下，夹杂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锐利。
“是真的。”
连嬷嬷低着头，把自己听到的消息，都和老太太学了一遍，
“现在，三太太已经去找二太太了。”
老太太的眼中划过一抹冷意，手中继续转着手里的佛珠：
“卢氏的心，还真大。”
“竟然把心思都打到了二房的阿珏身上了，”
“不过好在，老二媳妇儿是个清醒的，直接拒绝了。”
连嬷嬷把丫头奉上的茶，递到了老太太的面前，“那咱们要不要提醒下六姑娘？”
“你以为她不知道？”
老太太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浅浅地占了占唇，
“她啊，怕是早就想好了一堆的借口，让卢氏自己提出来不敢让卢三姑娘嫁过来的。”
比如，嫁给一个失了势的嫡子。
再比如，嫁给一个庶出，简称嫡子的谢四。
哪一样对卢三来说，都是鸡肋。
弃之可惜，吃之乏味。
权衡利弊之下，卢氏才选了二房的阿珏。
连嬷嬷垂首，应了声：“是。”
老太太拨动着佛珠的手一顿，“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连嬷嬷满脸困惑，“奴婢有点不明白了。”这怎么能算是个好机会呢？
“既然有人想要让五姑娘嫁给王府的庶公子，来羞辱我，那为什么不能让五姑娘嫁去柱国公府，来反击她呢？”
老太太神色淡然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那您看中了柱国公府哪位公子啊？”连嬷嬷问道。
老太太道：“五姑娘不过是二房的庶女，柱国公府的嫡子们，又都成婚了。她过去做妾，也不合适。我想着，府上还有几个尚在念书的公子，年岁合适。不如，选个差不多的公子，和五姑娘定亲吧。亲上加亲，也不错啊。”
老太太口中的小公子，比五姑娘还小上几岁。
这要是让她和柱国公府的小公子定了亲，那必然还是要在拖上几年。
到时候，五姑娘就真的变成老姑娘了。
连嬷嬷飞快地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平静的眸子下面，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凉意。
老太太心知肚明，但还是要这么做。
那就不仅仅是为了谢府和柱国公府的两姓之好，更重要的是在告诉二太太和六姑娘。
这家里的事情，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件事，你偷偷的去办。”
她低声吩咐连嬷嬷，
“你去问问那边的意思，等得了肯定的答复，再回来说这件事。”
“是。”连嬷嬷超老太太行了礼，躬身退了出去。
……
“二嫂，忙着呢。”三太太毫无规矩地坐在了二太太的身侧，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二太太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我啊，就是瞎忙，”她道，“三弟妹来了，是有事儿？”
三太太到底没把自己的来意说的这么明显，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二嫂，你说六姑娘掌家，合适吗？”
二太太随口说了句，“老太太的目光，啥时候出过错？”
三太太一噎，又换了个说辞：
“你说，那毕竟是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虽说，跟着太太学了几天掌家，但终归是不太合适吧。”
“旁的不说，就说这些日子，天气都热了。”
“老太太那里，往年用的避暑的东西，就一样没送过去。”
她故意绕过了方才二太太在六姑娘面前提起了旁的事情。
这么一说，二太太的眼中，也隐约有些担心：
“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这府上的事情这么多，一个姑娘确实不太合适。
她忽然想起，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允诺的四姑娘的嫁妆在厚一层，是托词。
三太太看她脸色不好，适当地转换了话题：
“二嫂，你说，这长房的二姑娘，曾经定的是荥阳郑氏。六姑娘定的是清河漼氏。四公子虽然还未定下，但有六姑娘帮着筹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十一年岁还小，还可以慢慢琢磨。至于那位九姑娘，六姑娘惯会做表面功夫，肯定不会亏待了她的。”
“你说说，都是一样的姑娘公子，怎么就不一样呢。”
这话，是真真的说到了二太太的心里。
她一门心思的想要给五姑娘说一门好亲事，就是为了给他们二房添一份助力。
可眼下，四姑娘的嫁妆要仰仗长房，五姑娘的亲事，也要仰仗长房。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起来了谢家二爷。
钥匙谢家二爷肯听她的，留在上陵城。
如今她也不必为了这些事情闹的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了。
三太太看她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又继续往下说：
“二嫂，你说，六姑娘日日都在贵人间走动，怎么就没想到给咱们家姑娘说一个好点的公子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她忽然想起了，她在六姑娘跟前说要让五姑娘和庶公子。
她多次出入王府，肯定见过了庶公子了。
她听闻，永安郡主极为看重她。
她提一嘴就能办成的事情，为何要装聋作哑？
“谁知道呢。”
二太太的语气中多了点怨怼之色，
“兴许，她没想到吧。”
三太太见二太太面色不虞，心里微微高兴：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还得给三爷准备衣服呢。”
“二嫂，我先回去了！”
三太太前脚刚离开，后脚就传来了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
三太太弯了弯唇，眉开眼笑，脚步轻快地去了五太太的院子。
……
谢府的马车，刚在宋府的门口停下，漼时桉身边的十四就过来了：
“六姑娘。”
六姑娘朝他点了点头：“你们家公子也来了？”
十四不敢说，是漼公子接到了她要来宋府的消息，扔下了客人，匆匆忙忙地找了个借口来了谢府：
“公子来这里找宋大爷说点事情。”
六姑娘没多想，提起裙摆往里走，“我来给宋太太看看。”
听说，宋太太怀的这一胎，十分凶险。
宋大爷怕宋太太出事，特意下了帖子请她过来给宋太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