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几人宴会厅,江南念随意拉扯了一下领口浑身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她轻叹:“几位,还不走?”
女子换了个姿势,笼罩在灯下,此刻媚眼迷离,看得对面的几人都痴了,心里暗叹这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齐铁嘴左右看一眼,首先开口询问:“天色已晚,我能借宿一宿吗?”
江南念似笑非笑不语,张海杏提脚起身离开。
解九向来温儒,待人温柔大方,有礼有节,此时见她没有耐心和他们叙旧。
他起身颔首缓缓道:“那我就不打扰了,等你空闲了我再上门拜访。”
陈皮不知道想到什么,起身告辞。
刀客沉默以对,默默看她俩眼。
二月红笑笑,随解九起身,“大人有机会来听我的戏,我等娘子的赏~”语气风情万种,又带着一股风流勾人之意。
张祈山有许多问题想要私下问她,亦想亲近这多面前夺了他清白之身就跑的佳人一二。
他低声道:“我有公务和大人交涉一二,说了我再离开。”
齐铁嘴还想说点什么,被眼疾手快的解九拉了一同出门。
他被拉走之前还伸着手摇了几下,“夫人,等我明日再来……唉……小九九你不想留宿,我想留宿。你怎么…”
三人走远,齐铁嘴的声音还随风而来。
“你们俩不想走,随意。现下我没空招待,自便。”
江南念说着,起身往书房而去。
身后张祈山勾着嘴角,跟上。
刚踏进门,张祈山从后揽住她。
他话里满满都是戏谑的意味,“招了卑职转头就走,如今大人还想再弃一回?”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眼里没什么笑意,看起来也冷冷淡淡的。
“张大佛爷,你这戏码比二爷还唱得好。难不成,这就是你口中的公务?”
张祈山见她冷了面,也不放手直接搂了她在怀坐在办公椅上翻看着文件。
他倒也没有多做别的什么,仔细指点城中局势和各方势力。
书房内多了丝异样的气味,而两人的交锋的仍然继续着。
那种极致愉悦的感觉,张祈山怎么会轻易放过消失已久念念不忘的人呢?
江南念显然很得张祈山的欣赏,不仅是外貌上的欣赏,而是因为这个神秘女子独特的气息吸引着他。
她身上既有统筹全局的漫不经心也有和他相似的野心勃勃。
所以他很感兴趣,内心深处也隐隐有一种想要得到面前张家女子的念头在生根发芽。
张祈山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初来星城,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不好招惹的九门。九门可是地头蛇,明面上各有盘口店铺买卖,李、霍、红、齐、解几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不仅是利益上的牵扯,背后各自还有暗地里赚钱的营生。最擅长扮猪吃老虎的无老狗,平日里与人为善。谁也不得罪,在江湖上颇有贤名。”
“敲山震虎而已,他们识时务我也就顺势而为。怎么佛爷不心痛到手的布防官一职飞了?”
江南念放下手中文件,漫不经心回看身后这人,他手掌在她腰间微微收拢。
“张星月大小姐,星城地势特殊水很深,即便你身份特殊,但本是白的偏要踏入黑的,只会惹得一身膻。”
“若是换一人空降,我宁愿是你。”
张祈山低头,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颈窝。
“族兄,不准备帮衬一二吗?”
“求之不得,愿今后与我的大小姐风雨同舟、并肩而立。”
江南念微微一笑,同他击掌相和。
“张祈山你不负我,我自然不会对付你。”
“相信我,不会有这么一天。”
张祈山轻笑一声,有释然,有喟叹,也有好整以暇的揶揄。
他也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搂着佳人只亲香了几口就离开了。
明月遥遥挂在天边,光辉透过窗棂撒在地上,让漆黑的屋内有了丝光亮。
江南念摸着黑回到了房间。
她心里还念着明日要完成之事,脱了外套挂起来之时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
“你怎么在这?”
靠坐在墙角的人半坐起来。
“你的属下让我等你…”
江南念随手解了衣衫扔在地上,轻慢道:“等我洗澡后再说。”
那人慢吞吞的捡起掉落一地的衣衫放在沙发上。
水雾从热水中腾起,弥漫在室内,不久后着了睡衣出来的女子看着这个依旧木头一样呆呆的人递给她一杯温水。
她饮了几口方道:“她让你留下,做甚?”
“她说你很累,需要一个人疏解疏解。我…我可以,我愿意。”
她看着认真回复的刀客,心中突然涌现一个想法。
“过来~”
这人立马就乖巧的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任由一只手挑开他的外袍。
江南念肯给他亲近的机会已经是他天大的恩泽了,他怎么能奢求太多,能陪伴着她已经是不能再好的事了。
“张海杏说你自我走后,组织了关中的刀客随张家人训练。今日,为何又要帮我?”
“你不怕得罪张祈山,不怕心理变态的李瘸子报复你?”
江南念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刀客停下手中拿着手巾为她擦拭发丝一点水意的动作,漆黑的眸定定地盯着她:“能得娘子垂怜,是我最幸运的一事。”
“我不怕他们,只怕娘子有事。”
“娘子走后,我一直在等着重逢之日。”
“我没有去青楼也没有抽大烟,我赚了很多钱只想找到娘子。”
他按下了心中的波澜,逼着自己熄灭了欲火,他们还有许多日日夜夜,不着急。
她看起来疲累极了,微皱着秀眉,红润的唇有些肿。
“木头,别走,”江南念拉住他的衣袖,“陪我睡觉。”
两人相对侧卧在床上,江南念用纤指摸了刀客高挺的鼻梁。
“木头,你方才唤我什么?”
“娘子。”
“以后外面不许喊。”
“可是,我不知你名姓。”刀客觉得有些委屈。
“我名张星月,和张祈山同属东北张家。”
他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悄悄往把手搭在她腰间。
“那我私下喊你娘子,你怎么唤我,我都喜欢。”
刀客暖烘烘的,有些畏寒的江南念自然是钻进他的怀里,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地睡了整夜。
她的整个身体侧躺着,整个窝在同样侧躺的刀客怀里。
刀客双臂张开,一手被她枕在下方,一手围住她的细腰。
“娘子…”
“嗯?”
“这些年累吗?”
“还好。”
“我听话,你别赶我走。”
“木头…不许动欲念…我累…”
“我…会忍住,你睡,我不闹你。”
俩人细声细语,感觉空气都是温暖的,刀客不再是平日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欲色的感觉。
而江南念只着一身薄薄里衣,衣料很好地勾勒出来身形。
她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兴趣心情对他做点什么。
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暖和的抱枕安睡。
早晨安时醒来,西式衬衣和裤子其实并不复杂,刀客拿着给她穿了半天也不太利索。
江南念拿着皮带系上,调笑他,“如此手笨,还能作我的暖床奴?”
“手上功夫全放在解我的衣裳了,是吧?”
未施粉黛的女子,有一种异样的风情。
刀客凑近,环着她唇齿厮磨,他含糊张口:“娘子说什么都是,我确实只知道这些功夫。”
“好了,你该回房了。”
她推开刀客,将衣裳都穿戴好,然后移步卫生间洗漱。
床上话是床上说的,下了床依旧不算多么亲近。
床上说的些浑话都是为取悦她,也是自己意乱情迷的自然流露,出了门,他是找不到身份她唤一声“娘子”的。
刀客沉默的离开回了房间,好似半夜亲近女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之人,之前在张家人训练之下。
那些刀客最好逛青楼,每每结束一段训练或者是盗墓得了钱财要去找相好的花娘在她们房间里呆上个三五日再回来。
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浓重久久不散的脂粉味儿,口中还不断说花楼是个销魂窟。
其间不少兄弟都笑他是个棒动心不动的傻子,找个姑娘泄了就行,何必憋着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就抵触随意找个姑娘下火。
明明她也没有说过等她的话,也没有说还有什么以后。
可刀客就是不愿意再去找别的女子。
他统领的刀客团里总有兄弟今日看上了这家的花魁,明日又爱上了那家红姐儿,似乎一颗心能掰成八瓣用。
在和那个神秘的女子相遇乃至后来鱼水之欢之后。
他的生活里只有练武和找到她,再没有想过其他。
至于日后结局,左不过一死,他是刀客,终局肯定是死在强于自己之人的手上,他只希望,能再见到她。
如今,佳人已重逢。
刀客只觉满心欢喜,满心喜悦。
刀客给自己的内心供养一座神龛,那里住着这世间最美的神女。
庇佑着他渡过孤独漫漫的岁月,如果一直找不到她,那人生真是太难捱。
所幸,神女现世,他的世界风雨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