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禁卫眼皮子底下将公主劫走的人有这本事倒也不意外。
叶恩合上竹简,问:“简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童青应道:“说来也是奇怪,案书上记载的简家灭门寥寥几笔就被带过,简卫好歹也曾任命南浔知州,朝廷命官死得如此蹊跷却无人去查。”
“不是无人去查,而是无人敢去查。”
叶恩指骨悠悠敲响着案桌,在灯火照耀下,细长的睫影落在眼睑。
“大人的意思是简卫死于非命,背后的人权势不输于他?”
“我儿时也曾有过疑惑……”
叶恩忆起那位坐在凉亭弹着琵琶的女子,她的眉眼间总带着化不开的愁。
朝堂后宫皆偏执揣测娉婷野心勃勃,是她诱惑圣上以至于无心治理天下,或公或私人人对她恨之入骨,也因此世人只知娉婷容貌绝世,自然忽略她的才能。
娉婷娘娘离世对长阳公主来说是桎梏一生的噩耗,何尝又不是自己的。
他年少所学所识皆是娉婷娘娘所授,在他眼里,娘娘才华不输任何出身名门的嫔妃,她懂天文地理,也知山高海阔,怎会是一个普通官姬能比得上的。
“大人疑惑什么?”
童青的声音打断了叶恩的回忆,他握紧拳头,沉声道:“娉婷娘娘或许并非简家人。”
有太多事情理不清,这太浓的雾散不去,所以他要亲自去一趟梦椋。
“我要去梦椋。”
“大人!”童青惊恐劝说:“圣上已派大人护送云锦去蔓越,此时去梦椋是违抗圣旨啊!”
“我去梦椋的事情不能让圣上知道,所以我们要演一出戏。”
“戏?”
叶恩对上童青惶恐不安的视线,目光决绝,“苦情戏。”
地牢空气突然变得稀薄,童青深呼吸后还是觉得窒息,他有些不明白大人的做法了。
清晨,宫门一开,叶恩遇刺的消息立马传到了殿上,言官们神色各异,心底猜想纷纷。
叶诏先一步站出来问道:“叶大人伤势可伤及性命?”
童青面色难看,他抬眼瞧了瞧坐在龙椅上的人,又垂头看向林诏,“回林丞相,大人此番被人夜袭,身边没有帮衬,差一点儿就伤到要害,此时人还未醒。”
他话音刚落,有人质问道:“叶大人身手乃万里挑一,竟被人伤成这样?”
“大人处理公务到深夜,是在回家路上遇刺,当时情形我并不清楚,丑时有斥候送来急报,我想送去给大人却发现他倒在血泊里……”
或是他苍白的脸色太过逼真,本还有疑的人不由得慢慢相信。
那人紧追不舍问:“是何急报?”
“是……是……”童青小心翼翼望向殿上唯一坐着的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
“够了,叶恩遇刺,朕亦忧心,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鹿傅然发了话,殿中的人都不敢再发难,待他走后,三五成群散了去。
林诏走来,唤道:“童青,你随我来。”
“是。”
童青随林诏一起进了御书房,鹿傅然面色冷凝盯着他,质问道:“此事为真?”
童青跪下应声,“千真万确。”
“急报为何事?”
鹿傅然坐回红木雕花的木椅上,看不出半点儿忧心的神情。
“大人派出的暗影卫全部失联。”
——啪
砚盘重重摔在地上的清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震。
暗影卫全部失联?!他们能失联的唯一解释是全死了,南洲之内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对手?!
鹿傅然怒不可遏,指着童青鼻子骂道:“再派人去找!如果找不回长阳,你们禁卫一个也别想好过!”
童青想走,又被怒声叫住,“把云锦带去给叶恩治病,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