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意安往前走了几米远见他没跟来便不敢往前走了,回头喊道:“快走呀!”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莫弃不禁觉得好笑,想到自己驰骋疆场只有旁人下跪求饶的时候,现在发号施令的倒是换了人。
后山这片林子野禽不少,能伤人的亦有,莫弃敛了神色,背上箭筒随着她走去。
林间空气沁人心脾,越往里走杂草越茂盛,快到了膝盖高,好在有一条被踏平了的小道,应是捕猎人常走的路。
山林枯叶落满地,踩在脚下发出脆响,时不时一两只飞鸟掠过,次次都能吓她一跳。
鹿意安停下步子,默默靠向莫弃,躲在了他身后。
他调侃道:“方才不是挺大胆,现在怎么怕了?”
鹿意安舔了舔干涩的嘴皮,想反驳又无言以对,因为她的确被这阴森的氛围唬住了。
“那儿又有一只兔子。”莫弃小声说着,指向树下一处,将弓箭给她,“试一试。”
鹿意安盯着手上的东西一头雾水,“我忘了。”
“看仔细了。”
他三指勾弦,不费吹灰之力拉开弓,箭身卡住箭台,“咻”地一声长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入目标。
莫弃没有去拾那兔子,他站在鹿意安身后把住她手教她如何拉弓,“左手持弓,右手勾弦,别松力。”
“太难拉了。”她抿唇,手指完全使不上力,若不是他在身后根本拉不开弓。
感受到她的畏惧,莫弃俯身离她更近,双眼直视目标,轻叹道:“别怕,我在。”
“左推右拉,虎口贴紧下颌线。”等她摆好姿势,他说:“握紧,拉。”
鹿意安用尽力气将弓拉开,可射出去的那只箭不知去了哪里,她回头看向男人,好似知道自己犯了错,心下有些委屈。
莫弃揉了揉她脑袋,笑道:“没关系,第一次能拉开弓已经很不错了。”
得到鼓励,她一瞬间又信心满满,两人整个午后都在林间穿梭,直至夕阳散发着橙光愈发暗淡,一群人才打道回府。
此行收获颇丰,侍从将自己的猎物都送去了后厨,今夜酒肉管饱。
鹿意安体力比不上一群男人,她从马背下来整个人汗流浃背,好不狼狈。
莫弃取下她发髻上的落叶,看着她通红的小脸,说道:“休息一会儿,让丫鬟带你去沐浴。”
“嗯。”她已经精疲力竭,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发出虚弱的鼻音。
莫弃笑着,眸中是他自己看不见的宠溺。
这一幕被不少人瞧见,鹿意安前脚刚走,西尔就来打趣道:“晨时还是严师,现在又变了个模样,殿下好雅致。”
他神色转眼恢复如初,眉眼冰冷,又是那般运筹帷幄的帝王气。
“倒是比你有趣些。”
对方声线不带一丝起伏,西尔被气笑了,嗤笑道:“我无趣?”
“甚是。”
莫弃迈着长腿进了宅院,他抬眸,走廊尽头的人显然是在等他。
他轻飘飘唤了声,“阿姊。”
“殿下。”勒扎娜脸色有些苍白,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她忆起方才门口两人好似恩爱夫妻,心中苦涩泛滥,“殿下是否有了喜爱之人?”
幕帘荡漾,她的眼眶盛满泪珠。
“这是我的私事,望阿姊勿要干涉。”
说的明明是敬语,可勒扎娜太过了解他,他越是生气,表情越是平静,正如此刻一样。
漫天飘雪的羊圈,一个又一个无比漫长漆黑的夜晚,满身丑陋无比的烙印为的到底是谁?
她扶着廊柱,绝望质问道:“那我呢?我对殿下来说当真只是一枚无用的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