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不见她的身影,西尔收了视线问:“她的眼睛好了?”
“你的药不是向来管用。”莫弃扫了一眼快要结束的棋局,站起了身,“她现在已经记不得所有事了。”
“癔症无解,药物只不过起缓冲作用,最主要的是看她自己能不能度过心底这道坎。”
西尔刚说完,鹿意安出现在两人面前,她鼓着腮帮子满脸不情愿,“你找我吗?”
“方才在干什么?”
男人不怒自威,鹿意安耷拉着脑袋回答道:“捉迷藏。”
莫弃走到案桌边合上了折子,翻开了手边的典籍,叫她,“过来。”
鹿意安磨磨蹭蹭走了过去,莫弃将她按在凳子上,将笔递给了她,“日后辰时便来这里习诗文以养心性。”
“辰时?!”鹿意安抬头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莫弃淡淡重复道:“辰时。”
西尔端起手边茶杯轻抿了一口,不可察地笑了笑。
鹿意安冷不丁问道:“你疯了吗?”
“咳咳咳……”
莫弃还未吭声,一向淡定的人被茶水呛得直咳嗽,她抬手时不慎打翻茶杯,瓷器摔落在地四分五裂,将鹿意安视线也引了去。
西尔拍着胸脯,摆手道:“别管我,你们继续。”
莫弃神色未变,回头敲了敲桌子,“可以开始了。”
她试探问:“你真是我哥哥?”
“不是。”
她把笔一扔,蹙眉质问道:“那你为何管我做什么!”
西尔倚窗饶有趣盯着她,一直以来还没有听过谁人敢嚣张到和莫弃对峙。
男人挑眉反问:“吃穿用度皆出自我囊中,你问我为何?”
“你……”鹿意安梗着脖子说不出所以然,她气鼓鼓取下发髻上的珠钗放置在他身前,不服气道:“那我还给你!”
“还有。”
莫弃低垂眼睫将那钗子拿在手中把玩,这珠钗上的蝴蝶因他动作而不断晃动,精巧得如同实物。
他发现府中丫鬟格外爱给她打扮,不说首饰衣衫皆上品,连发髻每日都在变着花样,日日焕然一新。
鹿意安咬着唇,抬手将头上发饰都取了下来,一头秀发被弄得凌乱,在摸不到东西后,她已经气得不行,“够了吗?!”
莫弃丢下钗子,转身坐回了棋盘前,沉声启唇:“还有。”
西尔看了看要被气哭的小姑娘,又不动声色打量起眼前人,之前无底线娇纵的人是他,如今板着脸不留情面的人也是他,收放自如着实令人佩服。
“认输?”
一句话惊了两个人,西尔莞尔,重新拾起棋子开始认真思考破局之法,而鹿意安气冲冲走过来,话音已经染了哭意,“东西已经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吃穿用度何止首饰。”修长的手指游走在棋盘上,甚至没有正眼瞧她。
吃穿用度……鹿意安低头看向自己衣衫只觉得羞耻,本来的气愤转为难堪,眼眶里的泪珠终于决堤,如断线珍珠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哭是示弱还是认输?”胜负已定,男人双眼如墨谭深不见底,他掀起眼皮看向她,夹裹着寒气,“如是认输就照做。”
她哭得难以自抑,西尔起身提醒道:“眼睛刚好,哭多了就真瞎了。”
鹿意安窝囊地立马止住哭声,白色身影没有停留消失在阁楼,此刻就只剩他们二人。
莫弃坐在原位耐心地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笥里,他举止看似漫不经心,可举手投足间又极具压迫感,让鹿意安只敢看着他,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坐回去。”
他下了命令,鹿意安委屈巴巴坐回案桌前,老老实实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