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去捣乱了。”丫鬟苦口婆心劝道:“四皇子为了照顾你已经是精疲力竭,要不是御医来得及时,他就快染上病了。现在外敌来袭,他去了泾城。”
双手滑落,他跌坐在地上,四皇子走了希望也没了。
庆桉整日坐在榻上,不吃不喝,刚捡回来一条命又折腾得够呛,好在泾城战事告捷,鹿拓连夜赶了回来。
丫鬟从他手中接过披风和佩剑,退了下去。
“庆桉。”
庆桉身体消瘦,脸颊两旁陷了进去,病态十足,望着风尘仆仆走来的他,热泪盈眶。
“焚烧乱葬岗之事,我束手无策。”
鹿拓在为自己解释,也不是在为自己解释,他没有做到允诺的事,有些愧疚。
庆桉将脑袋埋在臂弯中,压抑的呜咽声渐渐在房间里传开。
“你以后就留在这里,我代替你娘亲照顾你。”鹿拓蹲在他身前,握住他的肩膀。
鹿拓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皇叔战损在他面前的场景。
鲜血长流,哀嚎遍野,这是他十几年来一直面对的生活,而庆桉唤醒了他藏在深处的怜悯之心。
“原来皇兄久不归京是为了留在沧州照顾你。”
庆桉侧身看向长廊尽头,无尽惆怅,“我自是明白四皇子身兼重任,留在沧州更多是为了沧州百姓,而我只是他职责里的其中一个,可他对于我而言,是漫长岁月里让我活着的理由。”
鹿意安包含深意地笑道:“皇兄从小便征战沙场,在他生死一线之际被你救了,而你又怎知你不是皇兄守护沧州的理由。”
鹿拓站在城楼上,撑着围栏,半眯眸子望着风平浪静的城外,同董昌说道:“沧州留一支守城兵,其余全部随我出兵悠州。”
“四皇子,万万不可啊!”这个决定差点让董昌心脏骤停,他手舞足蹈,生怕鹿拓听不进去,“沧州不比悠州小,只留一支守城兵,恐是大患!”
“悠州向来富庶,兵强马壮,想与之抗敌,沧州必须倾巢而出。”
“不可不可,我不同意。”董昌一口否决,无论如何也不想把脑袋系裤腰上,陪着他去承担风险。
鹿拓冷凝着他,质问道:“沧州背后便是悠州,他们围城杀戮,难民不断流向沧州,已有了前车之鉴,你不怕几年前那场瘟疫卷土重来吗?”
“可是私自调兵是死罪啊!”董昌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让他清醒。
“身为皇子,置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才是死罪。”
鹿拓意已决,不再跟他掰扯,独自下了城楼。
庆桉得知后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为他披上铠甲,拿出平安符递给他,“庆桉在沧州等着四哥凯旋。”
鹿拓放进衣兜里,轻声承诺,“我尽量早些归来。”
“好。”庆桉微微一笑,脸颊上的梨涡明显。
鹿拓眸光一闪,骑马离开。
庆桉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丫鬟提醒道:“公子,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嗯。”庆桉收回视线,随丫鬟一起进了府内。
天上乌云密布,又下起雨来,不一会儿屋檐上的雨珠就连成了串儿,大雨劈里啪啦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莫修染撑起伞,站在宅院外,不一会儿,鹿意安提着裙摆跑向他,伞也未来得及撑。
他无奈笑着,几步上前,为她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