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锣鼓敲响,家家户户灯火渐渐暗了下去,只剩高挂在屋檐前的灯笼还保留着微弱的烛火。
夜色越发浓重,阴森的凉风席卷落叶沙沙作响,叶恩抬头盯着无星无月的黑幕,耳畔的寂静幻化成带刺的藤蔓无声无息缠绕让人透不过气。
“大人,西边没有踪迹。”
“大人,北边也没有。”
“大人。”童青匆匆赶来,手掌摊开,上面是一块浸了血的衣角布料,他微喘着气,汗珠在额头凝聚,“向南边去了。”
叶恩低眸,视线落在童青无力垂在身侧的右边胳膊上,鲜红的血水不停往下淌,滴滴砸在青石板上。
“回去待命。”他接过长剑,黑色瞳孔沉寂如死水,一阵风吹动衣袍,影子瞬间没入黑暗。
“大人!”童青蹙眉想跟上,无奈钻心的疼痛让他止住步伐,右手指尖已经没有知觉,他只得吩咐道:“保护好大人。”
“是!”
一声令下,禁卫从四面八方融入黑夜,只剩瑟瑟抖动的枝丫在空中作舞。
直至寅时,一道烟火划破天幕,他们才停下搜捕,回了诏狱。
莫修染躬着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急促,他从衣摆扯下一条布料缠绕在血流不止的胳膊上,可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如果不及时处理,他便会命丧于此。
外面禁卫穷追不舍,出去无疑是死路,他只能在这里这片昏暗里寻得生机。
左手使不上劲,可意识越发混沌,莫修染摸出腰腹间留着保命的匕首在手心又划了一刀,他不能倒下,不然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他弯着腰凑近流血的伤口,让滚烫的血液润湿干涩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总算是得以喘息,只不过那扇窗户后突然亮起的烛火让他措不及防。
鹿意安迷迷糊糊打开房门,她是被热醒的,手心触碰到额头是滚烫的,应是咋日受了寒,所以发烧了。
本想去寻千语,但在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淬了毒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心中涌起寒意,她清醒了几分,害怕的出声问道:“有人在那里吗?”
没有得到应答,但那双眸子还是没有移开,她咽了咽唾沫,壮起胆子,再问了一次:“是谁在那里?”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钻入鼻息,鹿意安瞪大双眸,困意瞬间散去,她颤抖着双腿想要跑,可耳畔又传来虚弱的声音,“救我。”
莫修染咬紧后槽牙,靠着最后一丝理智,重复道:“救我。”
“你……你不是府邸的人?”
回应她的是轰然倒地的声音,鹿意安顾不上其他,提着裙摆朝千语的房间跑去,“千语!千语!有人受伤了,快救救他!”
千语梦中惊醒,房门被碰碰敲响,心跳也随之加快,她来不及穿上鞋子,满脑子都是公主求救的声音。
“公主?!”
千语手慌脚乱打开门锁,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人,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
“怎么了?谁受伤了?”
“千语,有人受伤了,他倒在了我的院子里。”
鹿意安拉着她就要走,千语却惊得不行,“有人倒在了您院子里?!”
“对!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他应该伤的很严重。”鹿意安自己也发着烧,看着千语不走,心一急,眼泪跟着涌了出来,“千语,怎么了?你怎么不走啊?”
千语眉头紧皱,忧心道:“他身份不明,我们还是叫上奴人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