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僵硬地回头看向楚云川，楚云川贴心地解释道：“这就是我带来的亲卫。”
院门忽然叩响，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殿下，药来了……芷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楚云川吩咐道：“叫厨房拿两个藤果来。”
“是，殿下。”丫鬟把托盘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就一脸欢喜撒丫子往外跑，“我随后就向主家报喜去！”
丫鬟来如风去如风，白芷的脑子一点儿没跟上，石头一样站定片刻，默默问道：“……她管你叫啥？”
楚云川：“我倒是跟她说过，继续叫姑郎无妨，她却不愿意，说这样是坏了礼数。”
“……”白芷嘴角抖了两下，“谁问你这个。你坦明身份了？”
楚云川坦然道：“是。景王坐镇林府，总能吓退一些宵小之徒，这样家里安全些。”
“那这么说，也就是……”
“是。”楚云川接着说下去，“也就是说，全青县的人，都知道闻香楼的伙计云川就是景王本尊了。”
白芷倒吸一口气，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圈站得倍儿直的亲卫。
她忽然不想出去透透气了。
她可从来没想过青县的街坊还能有知道楚云川真实身份的一天。
“咳咳。”白芷使劲抹了一把脸，故作镇定道，“那巧巧和初七也知道了是吧，他们人呢？”
“巧巧在工曹，初七在学塾。”
“他们怎么还在外边晃荡？刺客还没抓到，难说安不安全……不行，得把他们叫回来。”
“放心。”楚云川牵起白芷的手，带着她坐在石凳上，摸了一下托盘里的药碗尚温热，推到白芷面前，“刚才忘跟你说了，刺客已经抓到，正关在县衙地牢里。”
“抓到了？这么快？”
楚云川没有回答，而是催促道：“先喝药，一会儿该凉了。”
“哦。”白芷顺手拿起药碗，凑到嘴边的一瞬间，一股子捂了十天的馊泔水味儿就直冲进鼻子里。
幸好肚子里没食，不然能吐个一干二净。
白芷赶紧把药碗磕回到桌子上，推回到楚云川面前，满脸都写着抗拒：“这内脏汁不是当年的老朋友么，几年不见更难闻了……我能不能换一碗别的喝？”
好死不死，厨工此时端来了一盘藤果。
“藤果能顶得住这玩意？”白芷眼珠一转，“你看，我身上涂的可是红母养啊，这小小一碗药汤比起红母养，压根就是小巫见大巫，哪还有必要喝？”
“一外用一内服，相辅相成，也省得你留下病根。”楚云川哄孩子似的，“如果不喝药就好得太慢了，到了年关，满桌子好吃好喝，你什么都吃不成。”
白芷：“……”
那确实有点麻烦……
肚子十分应景地长咕了一声，白芷讨价还价道：“那我先吃饭，再喝药。”
楚云川有些不忍心地摇摇头：“知恒说，长睡后脾胃虚弱，你要先喝药，再隔小半个时辰才能喝点粥。”
“……”这药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白芷只好视死如归地抄起药碗，捏住鼻子仰头灌了下去，然后赶紧含住一颗藤果在嘴里嚼。
呕……
熟透的藤果只能拿来酿酒果然是有原因的，白芷面容扭曲地想，她怎么能觉得藤果顶不住这碗内脏汁呢，实在是太瞧不起藤果了。
她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甜到发疼是什么感觉。
舌头好像挨了藤果一顿狂揍，白芷紧紧闭住嘴，走过场似的嚼了两下，就把藤果囫囵个咽进去。
太……甜……了……
白芷给甜得说不出话来，胡乱地打手势，想让楚云川给她倒杯茶解甜。
不知道她打的手势出了什么问题，下一刻，楚云川俯身越过石桌，一手扣住白芷的后脑，猛虎扑食似的含住白芷的嘴唇。
一排亲卫齐齐低下头。
白芷愣了一下，然后就扯住楚云川的衣领，撬开齿关滑进去，急三火四地找他的舌头。
能解甜的啥都行，不挑。
可怜景王千岁，被白大掌柜当成了人肉清茶，唇舌交错间，藤果齁甜的汁水从楚云川的舌根涂到齿列。直到感觉口中没那么甜了，白芷才喘着粗气撒开他，咧嘴一乐：“甜吗，千岁？”
本指望着能看到楚云川被齁到皱眉的窘样，可楚云川却意犹未尽似的，舌尖在嘴唇上缓慢滑过，微眯起笑眼看着她，耳尖已经红透了。
这双明朗的桃花眼，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伸出无数若有似无的丝线，从头到脚地缠住白芷。
白芷吞了一口口水，全身都隐隐约约地麻痒起来。
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别胜新婚啊。
要不是她受了伤……
“……”白芷忽然拉下脸来，咒骂道，“这个天杀的刺客……对了，刚才是不是说抓到这个刺客了，怎么抓的？”
楚云川被白芷忽然的变脸搞得措手不及，眨眨眼睛道：“多亏姨母当机立断，放出假消息说自己伤重，刺客就上钩了。”
“审了吗？”
“还没有。”
白芷点头道：“也是，刚抓到的哪有那么快审。”
“是我……”楚云川不自觉坐正了，“是我下手太重伤了刺客，刺客现正昏迷养伤，还未转醒。”
伤了刺客？实际刺客可能都快死了吧。白芷看楚云川这副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乐，这一下又牵动了未愈的伤口，于是变成嘶嘶哈哈的乐。
楚云川被她吓了一跳，忙让她不要乱动。
正巧这时小院的门又被叩响，一个亲卫进来通报，说前天夜里抓到的刺客已经醒了，林大人正在提审。
楚云川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提审一个可能与十三州的安危有关的重犯，按理来说景王千岁怎么也该去看看，可是——白芷看了看还在闲坐斟茶的楚云川，他一点都没有要去的意思。
“这里面加了党参黄芪和桂圆，你多喝些。”
白芷盯着茶壶看了半晌：“这里面原来有茶水啊？”
楚云川被问得有点懵：“怎么了？”
“那你刚才还……”
“？”
“没事。”白芷憋着笑意摇摇头，“提审刺客，你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