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用怀疑，他们就是在跳广场舞～”
随着男人吟唱的佛经，空灵的音波一声声钻入群鬼耳中……
他背后一个金色光环慢慢显现，万丈佛光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包裹在其中，散开的金光逐渐笼罩住整个广场。
高台之下，原本神智混沌的群鬼，在悠扬的诵经声中，眼神渐渐清明。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众鬼身上溢出，转瞬便被吸收进男人体内……
死状惨烈的鬼魂也在左摇右摆的舞动中，慢慢恢复原貌。
黑袍鬼指向男人身后，“就是那个光环，又出现了！”
“只要他背后出现金光，所有鬼魂都会感到通体舒适，内心的纷扰逐渐平息，脑海被佛音填满。”
“别说执念怨念了，连一点不满都不会有……整个鬼平静到四大皆空，就连我们鬼差也不例外。”
白南语气不疾不徐：“那是佛祖背光。”
“《后汉书》中记载：初，帝梦见金人丈大，项有日月光，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丈大，陛下所梦得无是乎。于是遣使天竺，而问其道术，遂于中国而其形象焉。”
见黑白鬼差不理解，白南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汉明帝梦见了一个项有日月光的金人，后来有大臣告诉他说这个是西方的神——佛陀。”
“背光代表佛法无边，可以普渡众生。不过……”
白南看向因为神智恢复清明，心灵得到净化，痛苦有所舒缓而兴奋舞动的群鬼……
他们都被诵经声渡化了。
一个普通人，究竟有多深厚的功德……
竟然敢效仿地藏王菩萨，舍身地府？
怪不得他明明功德深厚，佛法圆满，周身却时不时萦绕着淡淡黑气。
白袍鬼震惊：“难道他是真佛化身？”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白袍鬼兴奋地问：“怎么试？”
白南没有回答，抽出一张“飞行符”，金光闪过，眨眼间她人便出现在高台之上。
台下群鬼看见她，有节奏的舞步纷纷停滞。
“她是谁？竟然敢靠近先生！”
“她身上的阴气好重……好好闻～”
“这届新鬼胆子真大！她以为先生佛音慈悲，就一定是个好脾气？”
“嘿嘿嘿～等着看先生教她做鬼。”
“我数三声，三、二、一……”
群鬼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兴奋的等着看好戏。
高台莲花座上的男人却依旧阖目诵经，纹丝不动，仿佛入定一般，完全没有受到外界影响。
白南一步一步走到了白发男人的金莲座前，清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诵经声：“凤兮。”
还不等男人回应，台下的群鬼先炸了。
“凤兮？她在叫谁？”
“怎么回事？她怎么没被先生身上的金光弹开！”
“上次那个刚挨到高台的边就被弹出去十米远……”
“这咋还区别对待呢？”
白发男人缓缓睁开双眸，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白南，眼里黑沉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不答反问：“至阴之体？若再找不到至阳之躯，你最多活不过十载……”
白南挑眉，他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都马上要死了，还有空多管闲事？
“你念诵的不是超度心经。”
“虽不知这经为何名，但将众鬼的执念和怨恨都吸收到自己身上，再以自身功德抵消……纵使你功德足够高，又有佛光护体，最终还是会被反噬……你不想活了？”
“那陈子兰呢？”
白南说了半天，男人一直不为所动。
直到听见陈子兰三个字，他猛地抬头，漆黑双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了半晌。
再开口时，他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你知道她在哪？”
白南冷声：“她念你千年，执念成疾……你却在这里寻死，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并非要寻死，只有功德耗尽我才可以入地府！”
“告诉我她在哪里？”
话音刚落，他的背后隐约可见一尊金光佛像，凤兮的相貌变得庄严肃穆，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威压，声音却带着无尽的慈悲，让人难以抗拒的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合盘托出，为自己往昔的过错惭愧……
白南勾唇，从容一笑，“佛陀法相，对我无用。”
“不过……陈子兰就在城外，只要你愿意走出这座城，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凤兮收回诧异的目光，忽然低头轻笑出声，“呵～看在你是这千年来第一个能抗住我法相之人，此番算计我不与你计较……”
等他再抬起头，黝黑的双眸直直望向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黑白鬼差。
那双眼睛带着冰寒刺骨的淡漠和孤傲，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让人不敢直视。
黑白鬼差颤了颤：“……”
我们连你俩聊啥都不知道，别用这样恐怖的眼神看着我们啊！
“我不知道你和鬼差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但你不用白费力气，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四百年间，我寻遍了世间亡魂，又在此城等了她六百年……”
“世间没有，我便身入地府，总能找到她。”
白南眉心轻蹙，“你要是这样不配合……那我只能动手了。”
说着她抬手极快朝着凤兮袭去，凤兮端坐莲台，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白南带着疾风的拳头，稳稳停在了他眉心三寸的位置，手掌向下摊开，中指垂下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打磨光滑的小木牌，在凤兮眼前轻轻摇晃……
“这是……这是！我亲手所刻姻缘牌！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菩提树下，公主圣僧，红绳系定，真心深埋，这是陈子兰哭着亲手挖出来的。”
至于怎么在她手里……
自然是刚才入城时，与陈子兰擦肩而过，从她腰间顺来的。
至于为何不直接问陈子兰要？
……
你猜如果告诉她，城内之人极有可能是她哥哥，她又早已超脱三界外，不能入枉死城……
她会不会疯？
凤兮站起身，修长的身躯激动地轻颤，他抖着手指轻轻从白南手上取下姻缘牌，细细摩挲着木牌上两人的生辰八字。
“ ‘与妻书’她也看到了……对吗？”
白南点头。
“那为何她不愿见我？她还在怪我吗？当年我……”
凤兮方才的冷静淡漠全被打碎，漆黑的眼眸里滚动着复杂而又痛苦的情绪，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