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要被吃掉了。”
前有肉袋一样的肥硕囚犯拦路,后有腐蚀万物的大嘴扑击。这苏茶柒,不死都奇怪。
啪!
忽然一声巨响,如在耳根旁拍死了蚊子一样,将他身后的黑影,连着那股恶臭一起,打飞了不知几米远。
苏茶柒回头看去,却见那黄牙男人早就不知被打飞到了什么地方,只在一旁的厚墙上,留下了一个三米见长的掌型。
“来这边!”
忽然有人喊道,苏茶柒也顾不上对方是谁,躲开那抓着烂肉往他脸上塞的肥手后,便朝着声音来的方向跑去。
却看到,那人竟是揭胜利。
想来也是,那手印,除了他阴爻外,不会再是他人,但他既然有心救我,那便值得一信。昨日的谈话,也让苏茶柒对这前黑色童话三人的印象有了不小改观。至少要比其他穷凶极恶的暴徒强吧!
于是,苏茶柒便心一横,朝着揭胜利那奔去。
他正躲在一张倾倒的餐桌后,待苏茶柒跑到跟前时,才看到,除了他外,揭胜男和马渴二人也在。
他两人正一前一后地,为受伤的狱警止着血。
狱警受伤不轻,大腿上如被车床绞了一般,露着丝丝断肌。
马渴的能力排不上用场,是揭胜男在那,用数十个细小的悬空手掌,紧捏着他的静、动脉。
“这是...你们,怎么会突然救我?”
惊魂未定的苏茶柒一屁股坐到揭胜利身边,与其他人一起隐蔽着。
听闻此话,三人却是全都避开了苏茶柒的视线,低头的低头,偏头的偏头。
“我倒是也没拿你们当十恶不赦的坏人,尤其是昨天和你们谈过之后。”
见自己的话寒了三人的心,苏茶柒便急忙打起圆场。
“没关系,自私地讲,我们也是希望能戴罪立功,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却不多。”
马渴本身就没帮上忙,便由他回答了苏茶柒的问题。
“能被关进北方岛的,哪有几个正常人,有改造机会的,关在地方监狱就行。”
揭胜男低声嘀咕着,他们三人被关进北方岛,并非是因为罪无可赦,更多的是因为,黑色童话的定性,和不低的能力等级。
就如揭胜利,本身是应该关进内圈的,但因为精神状态稳定,造成损害少,才得以在比别人多带着几道能力锁的前提下,从外圈活动。
听闻二人的回答,苏茶柒也顺着马渴的视线往外看去,确实有零星几个囚犯,与他们三人相同,各自躲在了隐蔽处,尽力救助着幸存的狱警。
“咕咦!老实蛋是叛徒!先杀了他呜哦!”
那黄牙男突然自屋顶咆哮!随着是落了满地的玻璃与碎砖。
他被打飞出去后,便爬到了屋顶上,用那腐蚀性的涎水,将天花板烧了个大洞,这才一览无余地寻到了苏茶柒的位置。
“嘻嘻,蛤蟆成了战力天花板了!”
那儿一个瘦骨嶙峋的大个,见黄牙男在屋顶,竟如智力障碍般,边跳边鼓掌。
而随后,几乎全食堂的罪犯,都听到了黄牙男的提示。
折翼重生的笼中鸟,会比往常更加珍惜自己的翅膀,折磨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狱警已经玩腻了,去捕食更有挑战性的敌人,才是对自己最好的犒劳!
正因此,全监狱食堂的上百名囚犯,在同一时间,各自发出了独具特色的嚎叫,如发狂的鬣狗群,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揭胜利!
那黄牙男也在同一时间自屋顶跃下,先前揭胜利那一掌,显然没有奔着要他的命去,却也将他打到口歪眼斜,连眼珠都脱框了一颗,熟山楂一样滴溜溜地挂在那,且随着他的上蹿下跳,又如溜溜球一样晃来晃去。
他是离着几人最近的,也是第一个,被从天而降的金色手掌拍扁的。
揭胜利是外圈唯一的丙级,如果没有超人的战斗能力,又怎么会当上黑色童话的中层干部,又怎能在渝城之围中轻取方、朱、程三人。
更何况,这儿还有胜男、马渴和其他“战友”,所以,这一窝蜂的丁和戊,也并未如此可怕。
“我是被逼无奈...”
揭胜男这既是自我安慰,更是说给苏茶柒和那些负伤狱警听的。
“我是...这个片区的负责人...你尽管动手吧,不用...留情。”
那方止住血的狱警艰难地睁开双眼,他这句话,才算是给揭胜利打了一发强心针。
于是,银掌现形,自他右侧起,如排云般,自前方一掌扫过,将同时扑来的七人依次拍着,叠叠乐一般,一击打飞到了十米开外,先挨了巴掌的外伤最重,可一齐撞到南墙上之后,最后挨了巴掌的被前六个人挤作一团,反倒内伤最重。
然而,恶人不愧是恶人,能力者也不愧是能力者,那七人里,除却首尾,其余五人虽已伤筋动骨,竟还有起身之力。而这一掌也丝毫没有动摇囚犯们的恶念,他们势必要撕碎这几个叛徒,再将这所有狱警和苏茶柒一同生吞活剥了!
为什么如此坚决?
原来是这苦叶城,本身就是座大监狱。
北方岛里有抑制雷达,因此监狱里只有非能力者。
而其余能力者,都在城外那高耸的围墙军营里,此时监狱大乱,军营已经调度完毕,随时会启动反能力者武器和那些有能力压制囚犯的驻扎部队。
正因如此,但凡有些脑子的囚犯,都会选择优先压制住北方岛监狱,劫持高层人质,再与华夏军队谈判。
而他们这些中等级能力者,要做的就是替那些内圈的“大佬”们扫清外围障碍。
而最后的障碍,就在眼前!
张牙舞爪的囚犯自四面八方而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至少背负了三条人命,动起手来,是毫不留情。
揭胜利左手边十一个,右手边八个,右侧的更近些!
他笃念一想,金银双掌同时归位,各自迎上前去。
可那人群之中却突然跳出几个极为壮硕的汉子,他们如提前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抱住金银双掌,将那对手死死地困了起来!
而那十九人,则已经近在眼前了!
砰!几百声撞拳之响同奏!那已经扑到半空中的囚犯,全都被那漫天浮空之拳,揍得遍体鳞伤。
更有甚者,直接被打成了个人皮麻袋,身上该碎的不该碎的,都被一一那悬空之拳敲断了。
“呃啊...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揭胜男强忍着初次杀人的不适,半蹲在地,挥着手,指挥那近五十只悬空之手。那些手虽比起揭胜利的来,无论大小还是力量都小了许多,但胜在数量多,且更灵活。而且,说它不如后者,也只是相比较而言,这悬空之拳的力量,单个依然有重量级拳击手那样强劲。
有了揭胜男的加入,局势也瞬间变得焦灼了起来。
只是,揭胜利的双掌依然被控,胜男迫切地要助他脱困,却不曾想,一团闪着金属光泽的铁布,竟从天而降,将她的拳头兜住了大半!
再看去时,只见一杀马特造型的男子,正按着餐桌,一发力,便将那金属面变作了布料!
随后更是两个大汉协力,将那依然保留了金属特性的柔软铁布,一下抛向揭胜男,又将她的拳头,网住了许多。
她奋力挣脱,然而那任凭那拳头怎样拉扯,那铁布就是扯不烂,反倒是越缠越紧,只等那杀马特一弹指,铁布竟失了柔性,变回了坚实的钢铁,将那拳头彻底封印。
见两人都没了“武器”,其余囚犯皆有恃无恐地重整旗鼓。
马渴以身为壁,冲到前去,虽然他戊级的体格依旧,但在放倒了三人后,还是被那蝗虫般的人潮淹没,眼见着被这堆暴徒抱住四肢,就要将他当场五马分尸。
绝望之际,马渴只能向苏茶柒三人投来求救的目光,可也只是一瞬,便被更多的暴徒,完全包围起来。
而他最后所看到的,也不是某人伸来的援手,而是越过他,径直冲向后方的更多罪犯。
难道,就这样被淹没了吗......
劈里啪啦!
无比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自那屋顶的天窗种中忽然撞进一个黑影!那人影瞬间落地,后撤了十丈远后,那碎玻璃才洒落一地!而他也立刻察觉到了食堂内的窘境。
是狐归言!
嚓!
白光伴着削铁声,将整个食堂震得发颤,紧接着,便是飞起了漫天的断臂!
得救了!
马渴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几乎要脱臼的四肢让他明白,哪怕再晚一秒,他也就要被扯成人彘了。
可狐归言救人之后,并未过多寒暄,而是再次躲避着什么,只是,那儿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对!狐归言身后,分明有两团几乎是完全透明的球体,在不停地追逐他。
那球体即刻落地,竟将地面削去了一道完美到不可思议的切面,随后两球同时调转枪头,一个加速,便贴着地面,直追狐归言而去,在那光滑的瓷砖面上,擦出了两道无比光滑的弧面。
“是什么情况?”
见人臂漫天乱飞,刚才还的囚犯,顷刻间便慌了神。
“在那啊!是雨魔头啊!”
众囚犯纷纷抬头,就连苏茶柒几人也随之往天空看去,那黄牙男所溶解的大洞上,正站着一个女人?
这是?领我们进来的那个狱警?
那女狱警脱了警帽,又摘了防风镜,苏茶柒眯眼细看,才从那独特的发色上辨识出来。
她为什么要攻击狐归言?
她...是...
“她是主谋,在内圈的时候,就是她将囚犯释放的。”
狐归言突然接通了苏茶柒的“青鸟通讯系统”,这东西许久不用了,以至于苏茶柒都差点忘记了这个通讯装置的存在。
“能联系上刘苌青吗?”
苏茶柒见了狐归言本人,心里的担心也就少了一分,可刘苌青又去哪了。
“他不在我们的通讯序列里,但我在空中缠斗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战况,尽管放心。”
“你说这个狱警是主谋,那她图什么?她又是什么人?”
“不清楚,但她一定是乙级能力者,并且是完全不在册的能力者。”
“所以...你的意思是。”
“对,她是华夏人长相,汉语也极为流利,因此排除外敌可能。但国内,不可能有未在册的乙级。”
“我明白了,你注意安全!”
通讯系统会影响判断力,在交换完情报后,苏茶柒便暂时切断了二人的通话。
“小狐狸,要躲多久?上来砍姐姐一刀啊?”
雨冽扶着膝盖,满脸嘲笑地俯瞰着狐归言,她那两颗尖得能咬人的虎牙和分外乖张的酒窝,却让这满是嘲讽意味的表情,变得没有那样恼人。
“先弄死雨魔头解恨!兄弟们都有能力了!还怕她个普通人!”
说着,为首的一个囚犯便挑起一根钢筋,扭头就投向了那四下张望的雨冽。
那囚犯力气极大,又似乎是有专门特训过,这一矛势如破竹,如床弩般径直冲杀向雨冽。
雨冽这姑娘也是“憨笨”,那囚犯都喊了要先杀她复仇,她却和没事人一样,探着半个身子往下看,也不怕掉下来。
眼见那矛头就要刺向了她,却不曾想!那矛竟如被什么玩意给吞吃了一般,在离她有半米远时,就从头到尾,如被擦除的粉笔般,直接消失了!
而就在他错愕之时,方才追逐狐归言的双球之中,便有一团立刻转向,毫不留情地冲向了那人!他自然是发现不了那无声无形的球体。
直到周围的尖叫响起,他才发现,自己只剩了那连着上半张肩膀的孤单脑袋。除此之外的全部身体,全都不翼而飞了。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无法送进肺泡里的气,他也搞不懂,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杀害了。
“我其实早就受够他们了,若是他们不主动挑衅我,我还会让他们比狐归言多活一会,但现在,分出一半抓老鼠的力气来,踩踩蟑螂也可以的吧。”她自言自语道。
而那近乎透明的球体也无比听话地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任何被它擦到的东西,都如同电脑绘图图层中让橡皮擦去了一般,被无比光滑地削作了一地的残肢。
而那残肢,又被折返回来的球体,重新抹除,竟没在那削去了半尺厚的地上留下一滴鲜血。
“哈,秋风扫落叶。”雨冽享受着那擦除万物的快感,忍不住在房顶上拍手叫好道。
“怎奈秋风不向你。”只见狐归言,已然出现在她身后,将那明晃晃的长剑,朝她后颈,狠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