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正住在东五环和京津高速的交界处附近,具体位置仍在跟踪调查。”
杨或将信息简练整理后,只得到了这一条重要信息。她也很在意那个所谓可以战胜能力者的渔网方案,说实话,这不就是明摆着向她宣战吗。
“好,我们不要示弱,也派人去那盯梢。”
司马赓新正准备紧急调度,却被苏茶柒拦了下来。
“别,赓新哥。”
“怎么了?”
“就我们两个去,如果安排太多人手,只会和能集会触发更多冲突,他们也会怀疑,我们是如何紧随其后发现钟至清位置的。虽然没有被骇入的证据,但他们也多少会加强档案保护的,到时候,再想偷信息,就麻烦了。”
“嗯,有道理,住所附近突然出现大量便衣,任谁都会怀疑的。”
说完,他便拿出车钥匙,准备动身前往东五环。
......
“就是这?”
沮渔看着眼前那与周围建筑的风格明显不同的小独栋,陷入了沉思。
附近的房子,年龄至少比沮渔大两倍,眼前的小屋,盖起来绝对不超过三十年,并且打理地很干净,就仿佛周围几百米里,只有这家住人一样。
“喂,你们确定吗?”
“沮队长,我非常确定!”
身边的能集会干警汇报道:“我亲眼看到他走进了这片住宅区,虽然打草惊蛇,没有贸然追踪,但这附近只有这家可能住人。”
“嗯,也有道理,你去和西边的路口汇合,我已经在每个路口都安排好人手了,哪怕不是这家,也逃不了他。”
说完,沮渔便大踏步地走到房前,仔细端详着这扇刚刚重刷了红漆的大铁门。他胆子一向很大,被几十把枪瞄准的时候,也没流过一丝冷汗,可眼前这扇门,门上神采奕奕的椒图,却让他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大爷的。”他给自己鼓劲道:“开门!社区送温暖!”
他抬脚踹门,却不料,一阵大货车的鸣笛声从不知道什么方向传来,震得他耳根发痒。
“该死!让他跑了!各单位注意!嫌疑人驾驶货车逃离了现场!注意保护自...”
轰隆隆!
铁门被货车迎面撞开!那车居然从门里飞驰而出,径直撞向了沮渔!
那一阵劈里啪啦不知道是骨头断了还是车头碎了的乱响,顺着沮渔的传呼机送到了附近所有警员的耳中!
“队长!队长!听得到吗!队长!”
沮渔的传呼机在空中转了三圈,才轻轻地落在原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队员的呼喊声还在坚持。
沮渔也飞了三整圈,才撞上了前屋的后墙,而失控的卡车,也紧随其后,连着墙和沮渔一起,继续撞塌了三座砖墙,才艰难停止。
“队长!我们马上就来支援!”
废墟中,只剩大货车引擎轰鸣的余音,和阵阵黑烟......
“都别来!!!”
是沮渔的吼声!
那一声,响彻了整个街区,比寂静深夜里不知谁人点燃的一枚轰天雷还响亮。
“给我守好路口!允许自由攻击!!”
他的声音很大,甚至不用传呼机,就能传达给百米之外的队员。
轰!!!
货车猛地爆炸!
而硝烟与烈火中,走出来了沮渔的身影。
“呵,还好炸了,不然老子还推不开它。”
他扯掉仍然带火的上衣,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沮渔慢步踏入了钟至清家。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还有什么药。”
“爆炸了!?”
京津高速上,苏茶柒率先发现了远处的浓烟。
“爆炸?那儿有不少旧厂子,搞不好是普通事故。”
“不,不像。”
苏茶柒拿起望远镜,仔细调节着焦距:“你看,那边有红蓝色光在闪,是警灯...爆炸是瞬间发生了,不可能这么快出警,这一定是列山科。”
“他们竟然这么迅速...我们马上就到。”司马赓新深踩油门,已经做好了超速的准备。
“不,我知道这个地方...赓新哥......去那里,他应该在那才对。”
......
“喂喂,这个反社会份子,也爱养花吗?”
沮渔走进了钟至清的小院,随手端起了一盆早已落叶的花枝。
砰!
花盆在他手中猛地爆炸,将院里的玻璃也震得粉碎。
“咳咳...差点被这小子做了离子烫。”
他扔掉满手的碎盆散土,便要往屋里走。
只可惜,里面虽有生活的痕迹,却没有一个活人。
他四处逛了逛,洗碗台里还有水渍,看样子他今天中午还在家吃过饭。
不大的房子,却有三间卧室,一间放满了杂物。
一间住了两人,另一间住着一人。
屋里尚不安全,不能叫痕迹科的人进来。
“喂,妹妹...对,他逃了......嗯,确认是他家,可以用渔网了。”
说罢,他空置了电话,而一个准确的坐标,也在一分钟内传输了过来。
“哥,你要小心,模因会的人似乎也在往那赶,我稍后就会去与你汇合。”
“不用,这里不安全。”
他挂断电话,走到院中,一跃跳起来十几米,而目标建筑,也被他尽收眼底。
“哈哈,临死之前,还想去看体育展吗?”
他再次一跃而起,跳出了院内,紧接着,以小汽车一样的速度,朝着目标位置飞奔而去。
......
“体育场?为什么要来这里?”
司马赓新停稳车身,不解地望着这栋比城市公园还要大的巨型体育场。
“因为,他唯一一次签名会,就是在这举行的......”
苏茶柒回忆着与钟至清的第二次邂逅,难免苦笑了起来。
初遇时,本以为能和他成为知己,可不曾想,这第三次相遇,会是在抓捕他的行动中。
“而且,这么大的场馆,怎么可能一个游客都没有,只可能是他的能力所致。”
确实,司马赓新环视一周,这儿安静得诡异。
“注意安全,要进去了。”
他将苏茶柒护在身后,便踏入了体育馆的大门......
等等,没人告诉我这个体育馆有这么大。
十几米宽的正门后是一条条长廊,各个长廊上又有通往不同区域的推拉门,看着那宛如解谜游戏般复杂的场馆地图,司马赓新还是后退了两步,将苏茶柒推到身前:“还是你来带路吧。”
就这样,苏茶柒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终于来到了曾经被租给钟至清过的区域,一个大球场,却没有篮筐,一切的布局,就和签名会那天一样,球场中央的桌子,观众席上的横幅,入口处的展板......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
钟至清坐在签名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茶柒。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躲呢。”
“我...”
钟至清低下头,抿嘴沉默了良久。
明明只是第三次见面,两人却仿佛是千年的挚友一样,不用说话,便能理解对方。
“嗯,自首吧,我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去保护你的...”
“谢谢你,苏茶柒,但我的罪孽太重了,你保护我,也只会让你自己受牵连,而不会改变我的命运。带走我吧,只希望,你们能照顾好我的家人,我只信得过你。”
“嗯,我会的。”
苏茶柒走上前去,准备为钟至清戴上手铐。
“小心!!!”
司马赓新的怒吼,将苏茶柒从失落中惊醒,他的身体也被猛地拽回!
他即将落脚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弹坑,与篮球场地面摩擦产生的阵阵青烟,飘渺不定地摇曳着。
“你!钟至清...为什么...”
苏茶柒被司马赓新再次护住,他果然不会轻易就范的,我真的...高估你了...
“不!不是我!”
钟至清刚要站起,却猛地跪下,从他那狰狞的表情上看,他似乎是在承受剧烈的疼痛。
“啊喽哈,亲爱的钟至清小朋友,还有尊敬的模因会来宾,你们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列山科一队队长,沮渔是也!喂,别抢话筒啊好妹妹,我还没说完!诶!”
广播被掐断了。
紧接着,从看台上跳下一个身披维修工作服的人影。
他落在苏茶柒与钟至清中间,手里还攥着一把消音手枪。
“古德猫宁!”
他举枪瞄准钟至清,脸却始终朝向苏茶柒二人。
“喂!你是能集会的?你居然开枪?”
司马赓新踏步过去,势要质问这个疯疯张张的男人。
“当然了,这小子开货车撞我,用炸弹炸我,把我警服都给烧了,这已经构成袭警了吧,对吧?虽然我看起来没受伤,但实际上...”他忽然蜷缩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我的心灵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啊!我都要ptSd了!以后不敢踹门了怎么办!我的警察生涯就要结束了吗!不!...谁允许你逃跑的。”
他再次开枪射向蹒跚逃跑着的钟至清,将他的另一条腿也射瘸了。
“你这个混蛋!”
司马赓新已经走到了沮渔身前,怒视着他。
明明在远处看,这个沮渔要矮小得多,可司马赓新标准的185净身高,在他面前时,居然要仰视。
“哈,小子,气势上已经不够了。”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你已经违法了,我会将你两人一起逮捕。”
“嗯...坐办公室的,你是想抢功劳吗?”
他往回走了两步,将钟至清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手机没收,不得不说,他的意识实在是太强大了。
沮渔突然撕开那身工作服,露出他饱经风霜的硬朗身体。那宛如木雕一样棱角分明,几乎没有脂肪的线条型肌肉,干瘦,但如同刀一样锐利,仿佛被他的身体蹭一下,都会皮开肉绽。而他身上那些弹孔和刀疤,才是这副身体中最令人冷汗直流的地方。这究竟是怎样一副身体......
“模因总会与能集总会的矛盾由来已久,但我希望这次你们不要越俎代庖。一开始的三方会谈,明确地将此次特大案件,交到了我们模因会手中。”
司马庚新后退半步,他不想与列山科的人产生冲突。
“你们抓住他之后会怎样,将他交给那个只会喝茶的轩辕越吗?不好意思,这个家伙身上有我们需要的线索,不得不拿到手的线索。而且,为了法律和正义而行动,又怎么称得上是越俎代庖呢?”
广播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钟至清那解释不清来源的能力,很有可能与他们一直追查的那位四处施舍能力的神秘道人有关。
“开抢!”
沮渔突然消失在了原地,那速度,就像是瞬移一般。
你知道的,哪怕是乙级能力者,也会眨眼。哪怕是能空手接子弹的能力者,也会不自觉地想眨眼。虽然在战斗的时候,能够控制眨眼的欲望,可突然发生的战斗呢?
而一但眨眼,就会有0.1秒的失明。
只要抓住这0.1秒,就可以做到如同瞬移一样的快速移动!
果然!
那阴沉的脸庞立马出现在了司马庚新面前,而一道短小的寒光也就此闪过。
下一刻,割裂的痛觉就从司马庚新胸口传来。
鲜血涌了出来。
那种痛觉,并不是小刀之类的利器所伤,而是被某种木器擦伤的麻木感。
好在沮渔也无意伤害同胞,他只想是让司马庚新吃痛后能识趣离开,因此,他只是攻击了一次,便回到了原位。而这一系列动作,仅仅发生在了0.2秒之内,司马赓新只看到了他回去的瞬间,和那不自然的疼痛。
直到这时,他才看见,沮渔手里那明晃晃的武器,只是一根一次性筷子,筷尖的肉碎,不知道是司马赓新胸口上的,还是沮渔中午饭里的。
但司马庚新的伤口里嵌着丝丝木刺,一定是这筷子上的。
鲜血溅到了他的眼镜上,遮挡了他一半的视线。
“这件西装价值三万,我会向你们能集会要求赔偿的。”
“我这根筷子是秦始皇用过的,价值三千亿,我也会向模因总会索赔的。”
“别和他发生冲突。”
苏茶柒挡在司马庚新身前,显然那位沮渔有着神乎其技的战斗技巧,可司马赓新毕竟是文职,让他来战斗,苏茶柒过意不去。
“没关系,苏先生,我不会和他打的。你也不要上前,他不是你能对付来的。”
司马庚新取下那染琥珀色的镜架,仔细擦拭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模因会肯放手了吗。”
沮渔挑衅道。
“没法让步,这是原则性问题,三方会议的抉择,容不得你们僭越。”
“那就没商量了。”
“嗯,没法商量了。”
哪怕胸口已经被划破,他还是将西服板正地脱下来,叠好。而在他衬衣下的身材,也正如苏茶柒想象的那样结实。
虽然不规律的作息和文职的久坐带来了更高的体脂率,但依然掩盖不住他训练的痕迹。光滑的肌肉与沮渔那足以拉丝的低脂肌肉截然相反,但司马赓新的肌肉量,要大得多,与他那文质彬彬的相貌,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虽然平时穿衣显瘦,但关键时刻,必须得脱衣有肉。他的块头比沮渔大不少,就如同一把结实的铁锤,从力量上看,就已经赢了。只不过...司马赓新的技巧真的能与沮渔抗衡吗。
不,没关系...苏茶柒甚至差点忘了,司马赓新是乙级能力者,乙级能力者的肉体能力天生就是普通人的数十倍,沮渔他,不像是乙级能力者。所以,司马赓新能赢!
“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们这种健身房里练死劲的。”
看着司马赓新厚实的肩膀与胸口,沮渔摇头摆手道,如此大块的胸肌,显得他刚才的斩击都逊色了。可没等他摆完手,便突然将筷子抛出,速度之快甚至产生了同弩箭发射一般的咻咻音。
啪!
场馆那明亮的灯光下,木屑满天,就如那扬尘般,洒满大地。
司马庚新站桩而立,正拳已出。
拳尖上的丝丝热汽,正是将筷子击碎的证据。
那个动作,看着像是极真空手道,又有传武的内涵。
“看来,我真的应该很讨厌你,司马庚新。比起健身房来说,我更厌恶,学外国技术的人。”
“我也讨厌你,列山科的。首先,这不完全是空手道;其次,假装正义人士,还行偷袭之事的你,要比你眼中的我,还恶劣。”
“那,就让我们在互相厌恶中,放下能力,用拳头拼个你死我活吧。”
“我不会与你拼命的。”
话音未落,骨裂声已经响彻穹顶。
各自瞬间消失的人,又同时撞在了一起,在大厅中央,毫无防御与躲闪地,互相伤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