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食后。
杭舒章过问了一下行李准备的进度。
贾明说:“已然备好,明日一早套车就可以走了。”
气氛一下沉默了下来。
南轻悠借口自己还有账册尚未核对完,站起来告退了。
贾明对林锋说:“峰子出来,我有许多事情要交代。”
杭嘉树拉着程甘说:“我也有很多事要交代你,我带你去书房。”
青君让青叶抱着小琬儿跟着自己回房。
大堂上瞬息走了个干净。
两人相携回房。
杭舒章给苏韵香收拾包袱。
苏韵香拉住了看似忙碌但实际毫无头绪瞎转的杭舒章。
“絮娘,别忙了,陪我说说话。”
杭舒章拉着苏韵香的手,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两人走到窗边,杭舒章推开窗户。
半轮残月悬挂高空。
苏韵香歪着头倚在杭舒章的肩头。
“絮娘。”
“嗯。”
“我们有一起相依瞧过月色么?”
“现在就在瞧呢。”
苏韵香叹息道:“好似关于风月之事,我们都未曾一起做过。”
“与你在一处,便是风月,在哪里都是。”
苏韵香被杭舒章的话语逗得一声轻笑。
“絮娘惯会甜言蜜语。”
“韵香爱听吗?”
“爱听。”
杭舒章说:“下回再相逢,我说与你听。”
苏韵香嗔道:“为何是下次再说?”
杭舒章收紧了臂膀,惆怅道:“心中有了盼头,分别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
“尚未分开,我已经期待下回相见了。”
“嗯,我真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绑在身边。”
“絮娘又孩子气了不是?”
杭舒章捏着苏韵香的手,“若是孩子气便能让你留在我身旁,孩子气就孩子气吧。”
苏韵香说:“我可不爱孩子气。”
“是么?”
“是你的话,我爱。”
杭舒章心头软塌一片,“韵香亦很会说好话来哄我。”
苏韵香抬头来看杭舒章,问道:“絮娘受用么?”
“心头受用得紧,甜丝丝的。”杭舒章低头吮了一下苏韵香的唇。
“嗯,韵香的唇香甜如蜜,无怪说出来的话语那般甜,好似把我泡在蜜罐里头一般。”
苏韵香轻捶了一下杭舒章的胸膛,重新倚回杭舒章的肩头。
额头蹭着杭舒章的颈窝,找寻最舒适的位置。
杭舒章低声道:“韵香莫蹭了,再蹭我要把持不住了。”
“哦。”
“韵香回去记得给我写信。”
“嗯,若是白娘子成亲了,记得写信告知于我。”
杭舒章伸手捏了一下苏韵香的脸颊,口气不满道:“怎的就惦记上了旁人?”
“这等好事,自是想要多沾沾喜气。”
杭舒章听出了苏韵香的话外之音。
“好,届时我写信与你。”
“我不在絮娘身旁,絮娘可要管好自己的心。”苏韵香有些幽怨。
“韵香有话直说就是,不必这般。”
“你那南总管心计颇深,还有今日刚收的那个少年,你可不许胡来。”
杭舒章哭笑不得,“好,我一定牢记韵香叮嘱。”
“嗯,还有烧窑的陶俑,烧制出来了,记得送过去给我。”
“记下了,一出窑我就给你送去。”
“还有。”
杭舒章道:“还有啊。”
苏韵香认真的说:“自是还有。”
“好,韵香说,我洗耳恭听。”
“不管此次的天灾是否降临,我对絮娘的要求是,首先保护好自己,留着命来见我,你的命是我的,知晓么?”
杭舒章郑重的点头。
“我记下了,不论如何,我必会留着命。韵香亦是,你的命也是我的,任何情况下,先保自己的命,知晓么?”
“嗯。”
窗扇落下,掩住了残月清风。
杭舒章没有闹腾苏韵香。
两人相拥而眠。
杭舒章心中只愿这夜长久一些。
......
再留恋黑夜,黑夜总会变成白日。
再不舍,分别之期亦会到来。
杭舒章不管不顾的把苏韵香送了一程又一程。
到了屏县边界这才不得不停下。
杭舒章嘱咐杭嘉树,“好好照看你嫂嫂,知晓么。”
“二哥放心就是。”
杭舒章对着贾明拜了一拜,“拜托贾大哥多费些心思。”
“属下必会尽心尽力看顾苏大人和三公子,大人放心就是。”
杭舒章看着苏韵香,该说的话,昨夜已然说完,可现在还是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
两人静默的对视良久,一同开口道:
“珍重。”
“珍重。”
苏韵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马车,登了车之后立即掀开车帘来瞧杭舒章。
“絮之,珍重珍重再珍重。”
“一路平安。”
离别总是伤心难过的。
两人洒泪挥别。
杭舒章看着苏韵香的马车走远,转了个弯之后彻底瞧不见。
杭舒章站在风中思绪万千。
为了被公正对待,要与韵香分隔两地。
但若是放弃了这个机会,自己与韵香未必能在世俗中存活下来。
杭舒章收敛起所有情绪。
翻身上马。
林锋一言不发的紧跟着杭舒章飞奔回屏城。
杭舒章回到屏城第一件事,让南轻悠动工修建书院。
当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丧心病狂的想让工人连夜施工。
南轻悠静默的看着杭舒章发疯一般的下各种指令。
心头无奈腹诽。
情爱使人的双眼被蒙蔽。
情爱让人发癫发狂。
情爱令旁人遭殃!!!
腹诽完却是不得不去执行杭舒章所下的所有条令。
元宵尚未过去便要动工,许多工人忙着走亲,无暇上工。
南轻悠很是大气的开出了双倍的价钱。
只一天就找齐了所需工人。
闻风而来的许多人被告知已停招之后,纷纷气得直拍大腿骂娘。
元宵之时。
屏城商户自发的扎花灯,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花灯会。
杭舒章被南轻悠拽着出门。
偶然间发现,屏县竟然有了青楼!!!
杭舒章眉头微皱。
南轻悠叹息道:“世道如此,大人放宽心便是。”
杭舒章没有接话。
次日。
杭舒章让王典史加重了巡防。
让林主簿严查户籍,凡是来历不明的人口买卖,一律严查。
刚过完元宵。
屏城被这两项指令搞得风声鹤唳。
想要惹事生非的宵小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做人。
“这县令大人抽风了么?突然查这么严?”
“嘘,背后说县令大人坏话,想吃牢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