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香看着故作神秘的人,沉默的提了一下袍角,抬腿踏上了台阶。
有一女娘迎了上来,看到杭舒章后,娇笑道:“杭大人,今儿是什么风能把您吹到鄙店来了?里头请。”
杭舒章微微颔首致意。
苏韵香看着热情的女娘,不置一词。
待两人坐定后,掌柜女娘才问道:“杭大人,这位是?”
杭舒章道:“这位乃是同僚及故友,姓苏。”
“苏大人是哪里人,可有什么想要吃的菜色?”掌柜女娘笑吟吟的朝苏韵香问道。
苏韵香看向杭舒章。
杭舒章淡笑道:“这位白娘子是怀乡楼的掌柜,各地菜色,只消说上一两句,她便能复刻出八九不离十的口味来。”
苏韵香的脸上带着质疑,“当真?”
白娘子笑道:“都是客人们捧场浑说的,没有那么神。”
苏韵香道:“那便来上一道三丝敲鱼,一道锅包肉,一道糖醋咕噜肉。”
白娘子一愣,这菜点的刁钻。
天南海北都有。
这是来砸招牌的?
“杭大人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杭舒章摇头道:“就按苏大人点的来。”
白娘子让小二给两人上茶水,自己去了后厨。
苏韵香审视着杭舒章,悠悠问道:“絮之如何识得这等有本事之人?”
杭舒章察觉到苏韵香口气中的一丝醋气。
不甚明显,但韵香既然过问了,那必然是上心了。
“白娘子是南轻悠带着商队出去经商时遇上的,听闻南轻悠说,那时的白娘子被恶霸欺辱上门,南轻悠瞧不过去,替她出头,而后劝说她来屏县做生意。”
“哦?”苏韵香端着茶水闻了一下,悠然道:“为何要劝说她来此经商?”
“当时屏县一贫如洗,那自然是能忽悠就忽悠人来。”
“这算什么?”
杭舒章笑道:“想要一个地方先富裕起来,当然是要多多吸引人聚集起来才能富裕起来啊。
若是没有人,如何富裕,南轻悠不止把屏县的陶瓷和话本带出去出售,还顺带的宣传屏县减免赋税的消息,因此聚集了一大批的外来商人。”
苏韵香点点头。
是这理。
若是无人,什么生意都做不成。
“我瞧着她对絮之倒是挺热情的。”
杭舒章伸手想要握苏韵香的手,苏韵香往后缩了一下,杭舒章抓了个空。
“此前有人在这里闹事,我刚好路过,让林锋出面处理了一下。”
“嗯?林锋?”
杭舒章说道:“对,顾将军送的那两个护院。”
说到这里,杭舒章才想起来,苏韵香来此是一个人。
“韵香怎的是一个人来此?没有护卫么?”
苏韵香语气淡然道:“陆瑾留在了永京读书,曲倾留下照看他,梧桦姐也留下了,曲倾性子太软,容易吃亏。”
“你一个人独身赴任?”杭舒章的脸色有些难看。
苏韵香说道:“怎么可能嘛,就算我想,礼宁亦不会同意,在我赴任前,礼宁便已奔赴边关,荣棠公主拨了两个护卫给我。”
“人呢?”
“许是觉着跟我一个小小县丞没有前程,两个人心思不在我这里,我便写了书信给他们,让他们回永京了。”苏韵香语气淡淡,毫无波澜。
杭舒章皱眉,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怪人家。
跟着荣棠公主确实要比跟着自己这些芝麻小官有前途。
“回去之时,让贾明和嘉树与韵香一道回去吧。”
苏韵香道:“这如何使得?”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半年来,嘉树稳重了不少,虽则有时脑子不太灵光,于世俗人情上反应迟钝,但身边有个可靠的人要好一些。”杭舒章的语气不容置疑。
苏韵香,没有再反驳,只淡淡道:“絮之不醋便好。”
杭舒章咬牙说道:“他敢,他若是敢,我扒了他的皮。”
闻言,苏韵香笑吟吟的问杭舒章:“为何是扒他的皮?”
“我舍不得扒你的。”杭舒章低声说道。
苏韵香笑得更灿烂了。
这人啊,当真是会撩人。
“晚上让你扒衣服。”苏韵香低声说了一句。
杭舒章不可置信的抬眼去瞧苏韵香,未曾料到她会在这里说这种话。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求饶。”
苏韵香瞧着对面的人一脸的认真模样,那眼神分明是想要现在就扒。
心中羞意涌动,苏韵香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杭舒章看到如晕胭脂的脸颊,想起方才在烧窑时的那一吻,有些意动。
左右瞧了一下,正是用食时分,人多得很。
忍下心中的悸动。
意念在被欲念削弱。
这时,白娘子端了菜上来,看到苏韵香满脸的红晕,喃喃道:
“奇怪,今日不热啊,苏大人是不是生病了?脸颊如此之红。”
苏韵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些不自然反问道:“是吗?我没有感觉到,许是方才在烧窑被烘的。”
白娘子放下盘子,道了一句,“二位尝尝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苏韵香举箸去夹鱼片,放入口中之后,细细品味了许久。
鱼肉鲜嫩,香鲜可口。
其中有鸡丝、火腿丝、香菇丝三味在其中。
苏韵香放下食箸,开口赞道:“很不错,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白娘子笑道:“多谢苏大人夸赞,不胜荣幸。”
白娘子退了去,杭舒章笑道:“韵香若是爱吃,这几日便都在此用食罢,左右亦不会腻。”
苏韵香道:“絮之俸禄几何?经得起如此招待我?”
“韵香瞧过几个官员是依赖俸禄过活的?”
“絮之这才踏入官场半年,便已被同化了?”苏韵香挑眉,有一丝的不悦隐在眉间。
杭舒章知晓苏韵香误会了。
“非是我要与民争利,若是我不争,百姓只会过得更困苦。”
苏韵香无奈叹了口气。
絮娘说得有理。
若是不与民争利,遇上天灾人祸的,百姓无法自救只能等官府,官府无能便只能等死。
或者,烧杀抢掠,然后乱民变乱兵,祸乱更多百姓,最后,被迫造反。
也许,圣贤书所言,不尽不实。
苏韵香第一次生出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