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场地已有许多人到了。
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杭舒章谁也不认识,也不是个热闹性子,只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瞧着大厅内众人说笑。
许三和魏丁来那就是坐不住的,已然和永国的那些人凑到了一堆。
庞敬,柏宁还有姜放进来,见礼过后,各自安静的坐在杭舒章的身后的位置上。
酉时四刻,威州城主准时入场。
一番寒暄见礼后静候荣棠公主鸾驾。
足足过了一刻钟后,荣棠公主才姗姗来迟。
众人无论站坐全部起身行礼。
“恭迎公主大驾,公主万福。”
“诸位免礼。”
原本威州城主是主,可荣棠公主身份最高,是以荣棠公主被威州城主请上了主位。
杭舒章虽则跟着礼部官员学了这些官场上的应酬礼仪,可毕竟是第一次。
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庞敬低声说道:“慌则乱,乱则败。”
杭舒章知道庞敬是在提示自己。
微微点头后见到主位上的荣棠公主坐下后才跟着坐下。
威州城主说道:“威州地处偏僻,今日能得公主大驾光临,当真是万民之幸。
威州苦寒,物人不丰,菜淡酒薄,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荣棠公主淡淡道:“自是比不上宫里,不过也已然很好了。”
杭舒章看着案前的牛羊鸡鸭鱼肉,这叫菜淡?
酒香在鼻间萦绕,这叫酒薄?
宴上的这些人瞧着都是一些官场的高官以及一些威州城内的风流名士。
这叫物人不丰?
荣棠公主端着酒杯说了几句话后众人同饮了一杯。
宴会算是正式开始。
杭舒章感觉肚腹热气上涌,这酒不知用的什么东西酿的,酒气浓郁,入口辛辣。
竟是比宣国的酒还要烈上几分。
杭舒章想夹了一块鸡肉压下口中的苦辣,筷子尚未触到菜碟。
威州城主站起来说道:“听闻杭主使很是受公主青睐,想必才学极好,不若展示一下来与公主助酒兴。”
一般这种局面,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
一是打压。
二是借机试探。
总之,不安好心。
谁家宴请宾客在宾客还没吃上一口菜就要人家献艺的?
也怪杭舒章没有经验,空腹而来。
酒入喉后,喉间胃里如油煎,似火烧。
热辣不已。
荣棠公主见到杭舒章为难,正要出声制止。
魏丁来站起来说道:“程城主这是眼拙啊。”
“哦?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所言何意?”
魏丁来傲然道:“我是谁不重要,要说才学么,谁人比得过我宣京的姜叔意。”
姜放的嘴角抽了一下,我可真是谢谢你。
这种扬名的机会我不想要,谢邀。
程城主眼光扫视了一圈宣国使团,而后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姜大人和杭主使一同为公主献诗助兴吧。”
......
魏丁来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没有把杭舒章捞出来,还把姜放搭了进去。
庞敬心头叹息一声,暗骂蠢才。
杭舒章没有想到这程城主行事如此老辣。
以往自己写话本也只是臆想,如今见到了真正的高官,才知与自己所想相去甚远。
杭舒章正踌躇着怎么破局。
姜放站起来说道:“些许小事,叔意献丑即可。”
杭舒章有些诧异姜放会独自揽下这桩难事。
这种局面若是用得好,自是扬名的好机会。
若是......
程城主高声赞道:“好,宣国果然人才济济,光是一个使团随从都如此傲气。”
杭舒章觉得这个程城主不知为何对使团如此之仇视,每句话不是在拉踩试探就是在挑拨离间。
姜放淡然说道:“请程城主出题。”
!!!
魏丁来还在懊恼自己行事大意,听闻姜放这句话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姜放太过自负。
杭舒章也震撼于姜放的自负。
若是直接应下,随意念一首应对过去也就是了。
当下他却要别人来出题,这可大大的限制了方向。
当然,也会限制发挥。
程城主听到姜放这句话,愣了一下,心中暗赞一声好胆色。
不知是有真材实料还是装模作样的草包之徒。
恰逢雪花纷纷扬扬开始飘落于门外,程城主笑道:“姜大人好胆色,不若就以这落雪为题,如何?”
姜放弯腰从案桌上抄起酒杯,端着酒杯走向门口。
不急不徐,好似在构思。
厅内众人屏住呼吸,停下所有动作,全部目光聚集在姜放身上,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来干扰到他。
姜放走到门口后,看着门外的雪花飞舞,而后把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喝道:“笔来。”
程城主朝角落打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侍从抬上案几,案几上文房四宝俱全。
杭舒章心下了然,只怕这程城主早有所备。
不知姜放构思得如何?
只见姜放走到案几前,左手虚揽右手宽袖,右手执笔沾墨,在铺好的宣纸上奋笔疾书。
许执的注意力居然是在姜放的宽大袖子上。
天气这么冷,这姜叔意这么穿,不冷么?
风不会从袖口灌进去么?
唉,这些读书人为了显得风流,当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柏宁和庞敬自始至终都坐得稳稳当当,八风不动。
杭舒章原就斜坐着朝向主位,眼角瞥到身后两人面色如常。
心中暗想,只怕这个姜叔意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高悬的心就此放下。
程城主见到宣国使团的众人都淡然处之,与方才有所慌乱相比,现下淡定得过分。
在书写的那人莫不是真的才高八斗?
庞敬和柏宁那是对姜放有信心,许执根本没有做不出来就会丢脸的概念。
作不出来就是作不出来。
还能怎么地?无非自罚一杯。
反正丢脸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魏丁来和许执想法差不多。
能祸水东引就东引,不能就摆烂。
爱咋地咋地。
只能说,程城主完美误会了宣国使团。
姜放很快写好了,搁笔后朝主位上行礼,淡然说道:“叔意献丑了。”
说完之后径直走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