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阿满早就死在了那场灾难里,她是她的转世,准确来说,这一世的阿满,仅仅只是迦怜,那些压在阿满肩上的重担,不应该压在这一世迦怜的身上。
或许,有人会说她自私,可是这又如何呢?她只想好好的为自己而活,哪怕只有这一次。
成神之路太难了,上一世她走了一辈子,走到失去自我,走到撇弃七情六欲,镇压烛九阴有很多办法,可是她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她不是不理智,而是太过理智了,才会选择这种办法来自我解脱。
这一世,她不再是众人口中的圣女,她只是个普通人,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权利,包括爱。
“阿满,我不信你会离开我,你是不是还在和我置气,气我当年伤了你,让你陨落?”
“我也很后悔啊!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学不乖呢?”
烛九阴越说,萦绕在他周围的黑气就越发的浓郁,他身下的岩浆也肉眼可见的正在一点点的往上涨。
黑气笼罩着它,一点点的啃噬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直到将他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迦怜叹息一声:“看来,是时候做出了断了,上一世留下来的烂摊子,也到了收拾残局的时候。”
杨玄桦担忧的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在害怕,怕她会出事。
“哥哥,没事的,我没有那么不理智,牵挂之人停于人世,我又怎能独自离开呢?”
说完,女孩的手抚上了他的眉眼。
“睡一会儿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等他再次睁眼,两人出现在了圣女殿中,他枕在她的腿上,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撒在两人的身上,驱散了两人身上的些许寒凉。
天亮了,大水渐渐退去,迦怜很累,累到没有力气说话。
而他背着她,如同往常一样,朝着家的方向走。
他不知道迦怜是怎么对付那个东西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费了很大的力气,还极有可能伤害了自己。
白皙手腕上那条狰狞的伤痕,就是证据。
“哥哥,要不我把我一半的寿命给你吧?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软绵绵的趴在他的背上,声音细若蚊蝇的询问着。
“不好,怜儿,我不希望你为了别人而伤害自己。”
“可是哥哥不是别人,哥哥是哥哥,是怜儿一辈子放在心上的人。”
“怜儿,我不值得。”
杨玄桦声音哽咽,他何其有幸可以遇见怜儿,可惜她们之间的缘分太浅了,横在他们中间的,又何止是时间呢?
“人存于世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在我这里,哥哥是最好的,怜儿觉得你值得我,那你便值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背上的肌肤也传来了灼烫的湿意。
他知道她在哭,可是这次的哭泣又和以往不一样,她哭得隐忍克制,却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心如刀割。
跨进家门前,她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开了口:“哥哥,别在疏远了我了,怜儿不闹了。”
她不闹了,她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以后,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好!”
声音如鲠在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泪意,把她背回了家。
房屋乱糟糟的,里面被雨水浸泡了太久,如今还有些湿润,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霉味。
迦迩失魂落魄的从庇护所回来了,他被打晕了,没来得及去找迦怜,还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眼睛都肿了。
在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人时,他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难道是他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后面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迦怜微微侧头,朝后面看了过去。
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脏兮兮打满补丁衣服的流浪汉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这个流浪还长得有些像自己师父。
看到女孩的侧颜……
迦迩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以前还不觉得,刚刚那一眼,他仿佛看到了离世已久的圣女大人,她献祭前那决绝的一眼,孤寂的侧颜,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上,就如眼前人一般。
大雨结束时,他看到了南山处传出七彩的光芒,天空中的黑云被光芒驱散,阳光散落了下来,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紧接着,烛九阴从南山山顶飞了出来,下一秒,七彩光芒汇聚成一束束坚硬的光柱,朝着他飞射而去,贯穿了巨蛇的身躯,最终将他绞杀在南山的上空。
苗疆族人齐齐下跪,朝着南山叩拜。
“圣女显灵,护佑我苗疆后代。”
“圣女显灵,护佑我苗疆后代。”
“圣女显灵,护佑我苗疆后代。”
……
这些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而他只觉得浑身冰寒,以为是圣女显灵,殊不知,这是她的告别。
烛九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尖刺被拔除,她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除掉烛九阴,就当是她给苗疆最后的礼物了。
她还苗疆一片祥和,苗疆也别在捆着她了,她想要的,仅仅只是自由二字而已。
……
“圣女大人?”
迦迩颤抖着嘴唇,眼眶逐渐的湿润,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再次见到圣女的容颜。
听到声音,杨玄桦转过了身,看向了地上的流浪汉。
看了好几眼,他才不确定的出声:“迦叔叔?”
迦怜:“呀!还真是我师父啊?”
迦迩喜极而泣,立马哭泣着站了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去吧!”
迦怜被杨玄桦放在了椅子上,让她好好的呆着,而他则是去收拾残破不堪的屋子。
迦怜抱着腿,脑袋枕在了膝盖上,眼睛望着外面出神。
杨玄桦不知道那一刻的她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心疼。
女孩不吵不闹,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好似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等到收拾完毕,迦迩坐到了她的面前:“怜儿,你……”
他不知如何开口,十多年的相处,他居然没看清迦怜的真实身份。
“师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迦怜低垂着头,不怪师父没有发现,就连她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
“你难道不想坐回原来的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