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去后,皇上沉声道:
“孙院使,朕这伤势如何?朕还有多久宾天?诸位御医如实道来,朕不会为难你们。”
几位御医听闻,面面相觑,心下骇然,皇上真不会为难我等?
最终,几位太医聚在一起低声商议一阵后,孙院使战战巍巍的上前拱手道:
“陛下好生调养,勿要过度操劳,每日针灸服药。想来,三年之内应无碍。”
皇上听闻倒吸一口凉气,朕只有三年时间了!苍天何其不公!
朕登基已有十余载,当了十几年的傀儡,好不容易才亲政,今年才夺取了兵权,又清剿了叛党,正要大展宏图,竟然只有三年寿命了。
皇上看着孙院使道:
“孙老乃我大楚的杏林圣手,竟也不能为朕续命?”
孙院使心想,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老夫也不能起死回生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孙院使躬身不知如何回话。
皇上挥挥手,五位御医躬身退了出去。
御书房外,正跟在皇后身后回往内宫的夏守忠,回头看了一眼孙院使等人,把每个御医都记在心里。
夏守忠知道,只有在他们身上做文章,才能知道皇上的伤情。
御医走后,龙一走到皇上榻前,抱拳领命。
只听皇上淡淡地说道:
“只留下孙院使。”
一旁的姜不期忙道:
“孙院使已是杖国之年,为防万一,陛下多留一两个人吧。”
皇上心想孙院使年事已高,确实可能走在朕的前面,便道:
“张院判也留下吧,听说他的旗黄之术快赶上孙院使了,也擅长针灸。”
龙一领命退了出去。
皇上躺在软榻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做假寐状。心里却想着:
朕只有三年时间了,还有哪些事必须做?
首先,太上皇虽已是耄耋之年,然而未必走在朕的前面,这绝对不行。
其次,朕的这些皇子们,成年的只剩下老五、老七、老八和老九,老十就算了,让他快活一世就是了。
哎,他们四个都不是为人君的材料,朕走后,他们谁也压不住贾琮。
朕走之前,贾琮必须带走……
御书房外,江富平端着一个精美的象耳炉,被拦在门外。
两刻钟后,皇上回到御书房,一个小太监把江富平领了进去。
江富平把象耳炉捧给戴权道:
“陛下,这是在贾雨村府中找到的。
下官见此物藏的极其隐蔽,又不像寻常之物,便带来了。”
戴权接过看时,两眼放光,又细细看了,说道:
“陛下,老奴记得这是当年忠顺王大婚时,太上皇赏给他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炉’。
本是元朝宫廷御用之器,后辗转为太祖皇帝所得,留在了宫中。”
皇上道:
“你在哪里找到的?”
江富平道:
“在贾雨村卧房上的隔层里,一个楠木箱子中找到的。”
皇上冷哼了一声,道:
“老六(忠顺王)竟然把这等宝物交给贾雨村,是作为信物么,还是不惜血本的收买?
既是如此,那就按叛党处置吧。”
江富平忙领旨退了出去。
却说贾雨村被拿打入诏狱后,自始至终都没明白,自己明明投靠的十皇子,怎么就成了忠顺王的人了。
酷刑之下,贾雨村自知难逃一死,为了少受皮肉之苦,也只得认了。
临死之前一直在回忆,自个儿再次进京之后,都小心翼翼,到底得罪了谁,获了死罪。
是贾琮!自己那两阕《西江月》明着骂大脸宝,实则骂贾家教子无方。
而抄自己家的正是贾琮手里的绣衣卫,抄忠顺王府的同样也是绣衣卫,那御赐之宝的来历自然清楚了。
想明白这些,跪在刑场口不能言的贾雨村,抬头看向监斩官贾琮好似在说:我不过骂你贾家,何至于要我的命?
贾琮拿着火签令,缓缓走到他身旁,沉声道:
“还记得你当年答应过甄士隐什么?还记得甄英莲(香菱)吗?”
说完便把火签令扔到地上,刽子手的大刀随即落下。
贾琮心里叹了口气,这世间因为自己的到来终究彻底改变了。
原本这世界,出卖贾家,落井下石,致使贾家二次抄家的贾雨村反倒命丧黄泉。
他死的冤不冤,看似比窦娥还冤。
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媚上欺下,关键时刻落背信弃义、井下石之人,贾琮在第一次去扬州巡盐御史府的时候,就没打算放过他。
次日,贾政向老太太说起大脸宝的仇已经报了,贾雨村已被处斩之时,也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明明弹劾他贪腐,为何皇上却判了他一个谋反之罪?
老太太听说,若有所思,想起前日贾琮胸有成竹的让贾政去弹劾,隐隐猜到是贾琮在暗中做了手脚。
殊不知贾琮付出也不小,那“元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炉”是后世故宫十大镇馆之宝中的珐琅之宝。
贾琮把它交给鹰卫队张志时,着实肉痛了,心里默念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第二天,英国公府张灯结彩,笙歌鼓乐,府门大开。
除了没收到帖子的南安郡王府,开国一脉的武勋齐至,还有林如海、舅舅张敬和贾琮的师兄们,都前来祝贺贾琮封国公。
让贾琮意外的是,定国一脉的车正武、庄延前来也就罢了,他们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同袍,为什么同行的还有他们的母亲平津侯夫人和宣平侯夫人。
贾琏、贾环在英国公府大门帮贾琮迎客,贾琮、贾赦、贾政在正堂接待众宾客,
各府诰命夫人则被引到大观园梦溪峪,身着大妆的老太太、邢夫人等接待。
王熙凤本是这般场面活跃气氛的好手,只是快生了,只能坐那儿休息。
宫里元春又命太监送了金锭、银锭、彩缎、玉杯等物。
梦溪峪正厅,老太太、水清扬、忠靖侯夫人等人都很纳闷,定国一脉的两位侯爵夫人为何不请自来。
不过人家既然带着厚礼来道贺,没理由不以礼相待。
倒是西宁王妃和齐国公夫人见状若有所思。
到了酉时,宾客已经陆续到齐。
大家说笑一阵,茶毕更衣,又谦逊了半日,方才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