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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宴会选在麟德殿举办。

麟德殿位于太液池西,本是帝王宴饮群臣之处。

往年上巳,都由景泰帝亲自于麟德殿宴请群臣。

可如今雪灾过后,正值春耕,繁杂事务堆积如山。加之景泰帝又在入春之际“恰到好处”地病了一场,根本无暇顾及春日召饮之事。

帝王虽无心,皇后却有意。

毕竟,总有人盼着有更多热闹可瞧。

帝后间心意不通,却关系微妙。

当得知皇后被人撺掇着将在上巳节大办宴会时,景泰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稍加引导,这宴饮之处便定在了麟德殿,且十分隆重,大有逾制之势。

当然,由皇后在麟德殿设宴,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那位皇后最终成了帝皇。只是当下士大夫们对那位女帝的风评相当不友好。

然而,一贯被人捧着的崔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病了许久,好不容易身子大好了,满眼的春光当然不该被辜负,宴会自然得大操大办。

至于什么大灾之后应当开源节流之类的闲事,丝毫影响不到她皇后该有的排面和尊荣。

只是皇后的排场自然比不上真正的帝王。

往日大宴,光麟德殿前和廊下可便可坐三千人。

崔后一度也有此野心。毕竟自太子薨逝之后,她几乎有一年多未曾操办过像样的宴会。此番重新出山,崔后铆足了劲要弄出个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好在最后关头,秋月姑姑找了许多理由,拼死劝谏,崔后才堪堪歇了将麟德殿前中后三殿都摆开席面的心思。

最终,内外命妇的宴席开设在麟德殿后殿,在两侧的结邻楼与郁仪楼则另开席位招待宗室子弟。

尽管规模有所控制,但是宴席的规格却是极尽奢靡。

殿内摆放着一排排精致矮几,分等级配置金、银、玉制的餐具。四周墙壁上高高悬挂着华丽的丝绸帷幕,上面绣着精美的花鸟鱼虫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幕布上飞下来一般。

巳时三刻,皇后着盛装,在宫女和内侍的簇拥下,来到麟德殿。

各宫妃嫔以及朝廷命妇们早已候在殿内,并按照各自的品级和地位依次入座。

崔后昂首于凤座之上,俯视殿内,只见满眼绫罗辉耀,珠翠摇光,一派花团锦簇。

殿内燃着熏香,配着贵女们粉香轻漫,娇声细语,如此华贵气派,让崔后颇为受用。

她环视四周莺莺燕燕,突然间察觉居然还有人迟到,立马皱起了眉头。可她才要发作,便听人通报:丽妃娘娘到。

众人抬眼望去,见丽妃一袭天水碧大袖衫,配上精美的暗纹绣竹叶梅花,款款而入。

走到近前,但见丽妃薄施朱色,面透微红,微微带着病态,不同于以往的张扬明艳,反而有一种清雅出尘的气质。一下子与殿内一众浓妆贵女拉开了差距。

这丽妃,果然当得起一个丽字。

杨丽妃于殿内站定,施施然朝着上首行了一礼,不等崔后发难,娇娇俏俏地笑道:“哎呀,我来迟了。皇后娘娘恕罪。”

“今儿个早晨起来,头风又犯了。本来想告假,毕竟皇上也知道我病着,从不勉强于我。但想着今日祓禊,本有除病去灾之意,便潜心祷祝。果然,托皇后娘娘的福,身子骨倒感觉好了不少,想来是冥冥之中有娘娘护佑着我,所以啊,就赶紧梳妆着过来给娘娘捧个场。”

说完,丽妃又轻轻抚了抚鬓发间步摇,笑得十分柔媚。

崔后一眼便认出那支步摇乃景泰帝去岁赐给丽妃的生辰礼,那上面大颗红宝,十分难得,心中蹭得腾起一股邪火。

不过,今日是大场面,她自然得守着皇后尊严,若是此刻与丽妃争吵起来,便是着了丽妃的道,自轻自贱落了下乘。

故而崔后冷冷抬眸,并未亲自接话,只用皇后威严扫向一旁座席,当即便有几位低位嫔妃赶紧起身,自愿充当皇后娘娘的枪子。

“丽妃娘娘这借口可真是牵强,皇后娘娘操持这宴会劳心劳力,您倒好,姗姗来迟不说,还这般巧言令色。”

“丽妃娘娘果然好颜色!一来便将我们姐妹都比下去了。不过皇上原定了春日要采选纳妃,不知道届时宫中来了新人,可能有与丽妃娘娘媲美的。”

杨丽妃本不屑与低位嫔妃嚼舌头,但提及即将开启的采选,着实戳中了她的心病,杨丽妃脸色到底白了一些。

那位枪子见着丽妃神色有变,立马再接再厉,乘胜追击。

“听闻陛下最近忙于政务,丽妃娘娘病了都无暇顾及。唉,都说花无百日红。这新人都还没有开始选呢!”

“够了!”崔后一声喝止:“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争执。丽妃既然身体不适,饮食便清淡些吧。秋月,吩咐厨房,将丽妃今日的饮食改了。”

枪子一听,心中得意,不料下一个就被点名:“李充容,本宫看你今日火气颇旺,还是下去清清火吧。 ”

那李充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旁嬷嬷架着拖了下去。

这李充容本是后宫的小透明,对帝王的恩宠早无期待,只希望抱着崔后的大腿,得皇后青眼,也能熬资历混个晋升。因此今日逮到机会,当即大咧咧放出炮火,不料过于猛烈,将崔后也一并伤着了,最终自食其果。

杨芸儿见状,不由缩了缩脖子,尽量躲在杨丽妃身后,降低存在感。

此刻,有宫女引着杨丽妃入席,席前原备着的几道冷盘已被人撤去。杨丽妃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杨芸儿的席位并不在杨丽妃身旁,她正犹豫着是站在丽妃身后,还是去自己席位,便被人认了出来。

外命妇席间有一位头戴牡丹花的圆脸夫人,笑着故作惊讶道:“这位是?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六王侧妃呀。”

圆脸妇人认出杨芸儿之后,脸色陡然一变,冷声斥道:“杨氏,你是小辈,怎的也来迟了?”

既然被点名,杨芸儿也不躲了,大大方方走出来,恭敬行礼后说道:“这位夫人说得对,我是小辈,因此做侄女的总要先照顾姑姑呀。”

“放肆,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姑姑比皇后都大?”

“这位夫人,请您不要断章取义,妄下结论。殿内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皇后娘娘最大。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也是最大度的,您看,皇后娘娘不但没有责罚姑姑,还体谅姑姑体弱,饮食需当心,撤去了好多荤腥的冷碟,怎会怪我侍奉姑姑的一片孝心呢,倒是夫人您,宴席还没有开始,就挑刺破坏和美氛围。”

“好你个不知礼数的小妮子!”

“哎呀呀,我的宫廷礼仪可是皇上亲点了张尚宫来教导的,夫人您这可是连陛下也埋怨上了呀。”

“你!杨氏贱人!”

自那位夫人口呼杨氏,杨芸儿便有心激怒对方,毕竟殿内的杨氏可不止她一个。

果然,杨丽妃出手了:

“崔二夫人,你自己连崔氏宗妇都算不上,哪有那么大脸来编排我侄女儿,我这侄女可是上了皇室玉牒的。”

宴席未开,底下已唇枪舌箭的干了起来。秋月姑姑只觉得眉心发紧,一边赶紧为崔后奉了盏茶,一边偷偷用目光向毛老王妃求助。

王老王妃辈分高,本是个爱管闲事的,这样的时刻最适合出来调停。

其实,毛老王妃对杨芸儿颇为欣赏,见眼下情形,早耐不住,两边闹得不像话,当即提高了音量,道:“我们都等着皇后娘娘准备的好戏,你们几位如此坐不住,戏还没开唱,自己倒些演了起来。”

杨丽妃别过脸去,圆脸夫人还想争辩几句,杨芸儿立马顺杆爬下:“老王妃您说得对,我作为小辈,确实毛糙了些,这就闭嘴,等着听戏。”

秋月姑姑见时机差不多,连忙上前一步行礼道:“娘娘,吉时已到。是否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