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去少年宫占用了太长时间,把胡涵搞得头昏脑胀。
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了后世小孩子一天三个兴趣班的痛苦。
虽然自己迅速成为电音班里的孩子王,但也仅仅只是个孩子王,整天哄小孩子们高兴也没什么大意思。
不过胡涵已经在班里拉出了一个小乐队,有架子鼓,有贝斯,有键盘。
那个键盘手就是那个学电子琴的张蓓蓓。
不过,自从和解了之后,这个小女孩还算不错,之前的傲劲儿也收敛了,但缺点就是不许别的女生和胡涵说话超过三句,不然就要发飙了。
这天,苗老师忽然问胡涵:“我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啊?”
胡涵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我长得是个大众脸,经常被人认错。”
“不对,我肯定以前就在哪儿见过你。”苗老师一下子警觉起来。
“不可能,您肯定是记错了。”胡涵不自然地躲开了苗老师的视线。
“啊!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味道好极了吗?”
“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这岁数的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
胡涵绝对不能承认,怕自己啃大鸡的外号直接提前坐实了。
“可能是吧,不过你长得和那个小孩真的很像。”
看到胡涵那么镇定,苗老师还以为真是自己看错了。
“对了,小胡涵。晚上有时间吗?”苗老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晚上有时间吗?您这是能问一个小孩的问题吗?怎么听着不像是幼儿园的车啊?
“您……您有什么事儿吗?”胡涵哆哆嗦嗦地问。
“晚上有个小演出,在一个旧单位礼堂里。你有兴趣,我就带你去开开眼。”苗老师说到这里眼睛直放光。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呗。”
看苗老师那表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演出,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没什么。
下课之后,苗老师跟胡妈说带胡涵去看演出,完事儿后会把胡涵送回家。
胡妈听老师这么说,倒也没多想,自己就骑着电动车回家了。
“你妈还挺新潮的,骑得居然是寰球二代电动车。”苗老师看着胡妈的背影感慨道。
“呵呵……”胡涵能说什么呢,寰球厂子是他家的,他妈妈还是啃大鸡的一把手。
这可说不出口,不然以后就没法一起快乐地玩耍了。
苗老师骑着自行车带着胡涵背着琴一路往真武庙方向骑了过去,胡涵记得那里是广电总局的宿舍区。
到了复兴门,苗老师就问胡涵,要不要先带他去西单啃大鸡吃晚饭。
胡涵马上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去那里八成会碰到陈胖子,那自己的乖宝宝人设不一下就崩塌了。
结果俩人就在南礼士路口的桂兰斋买了几块点心,凑合吃了点儿。然后就奔那个旧礼堂去了。
这个旧礼堂胡涵还有印象,大概是个五十年代的苏联式建筑。
这里现在看起来还不错,但到了九十年代就荒废了,直到二十一世纪后才重新装修了一下,成了老年活动中心。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他中学时候玩早恋,和一个住在附近的女生躲在这里抽过烟亲过嘴儿。
刚到这会儿,天还没黑,但礼堂门口已经进进出出的全是人了。
来这儿的大多是神头鬼脸的小青年,不是烫着头就是穿着喇叭裤。
“今天这个是通俗音乐会,是我一哥们儿举办的。估计北京喜欢现代音乐的人都会聚过来。”
苗老师一下好像换了一个人,不那么拿着老师的劲儿了。
“那有什么乐队来吗?摇滚乐那种。”
胡涵也挺喜欢这种场合,终于不用装乖宝宝了。
“那还没听说,你小子意识是不是太超前了?国内这方面还没发展起来,大部分人能模仿一下就算不错了。”
胡涵想想也是,不然他也不会让陈胖子捣鼓翻录磁带了。
现在国内摇滚乐还属于启蒙阶段的早期,就连以后的那位教父和那位大仙儿还都没走入人们的视野呢。
礼堂里面的布置也挺简陋的,老式电影院的折叠椅子,地上净是瓜子皮和烟头。
就连舞台上面挂着的横幅,也是刚贴上的红纸。
红纸上写着土掉渣的:“首届北京新潮音乐会”。
但舞台上的设备还可以,架子鼓,专业电子琴,还有几个进口的大音箱。
有这些就不错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专业了。
因为苗老师的哥们儿是这次音乐会的主办者之一,所以苗老师和胡涵被安排在了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观众开始乱哄哄的入场了,直到十多分钟后还没消停下来。
“一会儿你就说是我表弟。”苗老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胡涵歪头一看,才发现有个家伙正在往这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微笑,但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儿目中无人。
“苗苗,什么时候到的啊?”那家伙果然是奔着苗老师来的。
“这是我朋友赵金发,这是我表弟小涵。”苗老师迅速介绍了一下。
“叔叔好。”胡涵先装乖宝宝。
“表弟?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个表弟啊?”赵金发看了一眼胡涵,好像在看苍蝇一样。
“今天完事儿咱们还得聚呢,你带着个小孩儿多不方便啊?”
“那就不聚不就完了吗?”苗老师根本也没惯着他。
“得,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完事儿去哪你说了算。”
说完,这个赵金发还使劲拍了胡涵肩膀一巴掌,拍得胡涵直呲牙:“一会儿叔叔请你吃好吃的。”
然后,他就笑着走了,还是那目空一切的样子。
“这就是你哥们儿啊?交友不慎啊?”
胡涵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吐槽。
“才气还是有的,就是稍微有点儿狂。”苗老师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这哪是有点儿狂啊,简直狂得没边了,现场就要砸电灯泡,这是不给谁面子呢?
胡涵内心怎么想,但也只是想想,还没敢说出口。
“各位来宾,各位观众。请静一静,下面有请我们这次的音乐会的赞助单位领导,陈德龙同志上台讲话。”
赵金发上台后,先压了压台下的杂音,然后宣布先请人上来讲话。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只见一个人腆着大肚子缓缓走上了台。
当胡涵看清那人正脸儿时,心中一万匹那啥奔腾而过。
那位赞助单位领导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陈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