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见关义正和关义喜准备得差不多了,便示意两人先离开。
他们兄妹临出门前,他不放心地反复交代:
“记住,一路挑人少的街道走,如果遇到日本人检查,及早返回或者绕行......”
关义正看着吴铭就跟一个老父亲似的唠唠叨叨的,不禁笑了。
“吴书记,您是不是忘了我和妹妹都是有轻功的?万一遇到日本人检查,我们大不了上房顶呗......”
关义正心想。
【上房顶我小时候可没少干,可自从那一年被爹爹惩罚,我此后从未无故上过房顶啦。】
吴铭对着两兄弟竖了竖大拇指,这才站在屋里含笑看着他们离去。
关义正兄妹离开后,他悄悄将窗帘开了一条小缝,目送着他们朝目的地走去。
这才放下了窗帘,独自坐在房中暗自垂泪了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是年纪大了,容易伤怀?时不时地就会想起过去,想起自己的女儿。
对于女儿来说,无疑,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可是,她哪里知道一个身为特殊时期共产党人的苦啊。
他和他的同志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也有太多的老百姓等着他们去拯救......
关义正穿着一件长大衣,戴着一顶深色礼帽,关义喜仍然是几天前的那套装扮,呢子大衣加大围巾。
关义正的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关义喜手里什么也没拿,戴着手套的手亲热地挽着关义正插进大衣口袋微弯的那只胳膊。
一眼看上去,确信热恋中的情侣无疑。
两个人的步子走得不快不慢,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其实他们一眨眼就走出了老远。
夜渐渐深了,街上行人稀少,两兄妹一句话也不说,用心赶路,同时也提高了警觉。
此时只要有任何陌生人靠近他们十米以内,他们都能感知到。
一路上,所幸并未碰到日本人,也没有遇到任何可疑之人。
找到那处住所附近,关义正停下脚步,再次感受了一下有无陌生人向他们靠近。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竟然直冲他们而来。
关义正和关义喜同时大惊,还未等那人现身,他们俩已经手拉手,双足一点跃上了一旁的屋顶。
趴在房顶上,四只眼睛紧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令人意外的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日本人,甚至不是一个成年人。
而是穿着一双不合脚的大人鞋子,一个年约十岁左右、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只见他走到关义正和关义喜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自言自语:
“咦,哪里去了?刚才那个大哥哥明明说那两个人就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关义正听出了这个乞丐话里的深意,两人对视一眼,突然从屋顶跃下来,轻飘飘地落在那个小乞丐身后。
小乞丐只觉得背后一阵风刮过,猛地转过身,见到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两个人,吓得使劲揉了揉眼眶。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刚才就站在这里吗?我刚才怎么没见到?”
关义喜笑着说:
“是啊,我们一直站在这里呀,是你一直在那里转着圈儿,还一直自言自语着,说什么大哥哥......”
关义喜故意没将后面的话说完。
小乞丐这才一拍脑袋说:
“对对,太好了,你们没走就太好了。
刚才有个大哥哥让我交个东西给你们,我刚才可能是眼睛出问题了,竟没有看见你们。
现在好了,来,这给你们......”
小乞丐看看四周并无旁人,这才从他破烂的衣衫里摸出一个土黄色的档案袋递给关义喜。
关义喜正疑惑,只得接过来,细看之下,她不由得大惊失色。
关义正也看到了那档案袋上的名字,竟然是——谢珊。
这正是他不久前才从情报上得知的一个人名,而且,正是关义喜的新身份。
此前吴铭虽然猜测上级很快就会将关义喜新身份的档案送过来。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之下,由这样一个乞丐送到他们手里。
关义正为了验证小乞丐是否识字,故意指着档案袋上的名字道:
“陆艳?”
关义喜看了一眼关义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顺着说:
“对啊,这上面写着陆艳呢,可我不叫陆艳啊,小弟弟,你是不是送错了?”
小乞丐不依了。
“大哥哥、大姐姐,刚才那个大哥哥说了,只要我把这个递到你们手里,他就给我一个银元。
我现在已经送到了,其它的就不关我的事儿了,他也没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谁啊。
如果大姐姐不叫这个什么陆艳,那是不是大哥哥你叫这个名字啊?”
关义正和关义喜见小乞丐极想完成任务后回去拿到报酬,本想跟过去查看是何人,但他们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用说,对方没有现身便是不方便,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呢?
只要他们都是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就行了。
又试出小乞丐确实不识字,这才放心了。
关义正道:
“既然如此,那这东西我们就收下去了,你快回去找那个大哥哥领赏吧。”
至少知道对方跟他是同性别,关义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