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汤婉如的证词已无关紧要了。
但既然人已叫来,还是得按规矩询问一遍。
关忠诚将关义为放到他之前坐的椅子上,对他道:
“为儿先自己坐会儿,爹爹和娘亲有事要办......”
关义为虽然有些不舍离开爹爹的怀抱,但一想到以后就住到这座宅子了,也就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汤婉如在关福的引领下走进正厅,跟关忠诚夫妇见了礼,抬眼望向下首的几个陌生人,很是诧异。
但她还是问道:
“老爷、夫人,不知此时叫婉如过来是为何事?”
那涵道:
“婉如,你不必紧张,只是有一件几年前的小事,想听你亲口证实一下......”
那涵指着关义为:
“这个孩子是孙燕从清远庵送回来的,据她说,当年她并非假孕,而是确实有了身子才出府,他便是当日那个孩子......如今,其生母想让他回府认祖归宗......”
汤婉如听了那涵的话,才知当日替孙燕隐瞒的事情已经败露。
赶紧俯身行礼告罪:
“老爷、夫人,当日孙燕哭着求属下帮她,我虽然不知她为何怀着身子也要离府,但看她可怜,便依她之言帮她隐瞒了有身孕一事。老爷、夫人,婉如行医数载,就只这一件有违医德,还请恕罪......”
关忠诚看了一眼汤婉如,脸上的神色平静,开口道:
“汤女医,此事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当日孙燕想离开的决心很大,我能感受到。如今她既然将孩子送回,定是想好了以后要走的路......”
紧接着,汤婉如在那涵的授意下,又问了跟来的那个婆子孙燕当年生产的日子,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关义为的身份。
原来今日登门的婆子便是当日上山数日,并陪着孙燕顺利生产的那个接生的赵婆子。
此前,牛四郞为孙燕寻来关氏铺子专卖的梅子,后来又为她找来接生婆子。
孙燕一度以为这些都是关忠诚暗地里吩咐人为她做的,然后借牛四郞的手送上山。
直到生下关义为不久,一个偶然的机会,孙燕意外得知这一切根本跟关家大院毫无关联。
关家大院那个每年送银元上山的下人跟牛四郞并无交集。
后来,她旁敲侧击问牛四郞,牛四郞才开口承认,一切都是他自愿为孙燕做的,而他做这一切均因为喜欢孙燕。
孙燕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一个如当初的曹副将那般雄伟的男子有缘。
有时候,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牛四郞是不是就是当年的曹副将......
她当然知道这绝无可能,所以,也从未跟他求证。
两年前,她终于抵不住牛四郞的深情,带着红缨和绿珠搬到了山脚下,和牛四郞成了亲。
红缨和绿珠这两年也在牛四郞的介绍下,跟山另一侧的两家猎户年龄相当的男子结成了连理。
三家人均生活在清远山脚下,距离不算近,但也不太远,哪家有事都可以相互照应。
前些日子,孙燕看着关义为总是出神。
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牛四郞的孩子,而关义为却已满了三岁,该启蒙了。
然而,她这几年习惯了清远山闲适的日子,不想搬回城里。
牛四郞知道自己即将做父亲,成日都笑吟吟的,上山打猎劲头十足,每次猎回来的猎物一日比一日多。
虽然孙燕告诉他,自己手中的银元足够他们下半生,可牛四郞不愿意花孙燕从关家带出来的钱,总是回答她:
“我有能力养活我的女人和孩子......”
他猎的那些猎物,留下自家够吃的,便都会拿到城里去卖。
所以,他常常会给孙燕带回一些城里的消息,自然,也会帮她打听关家大院的事情。
自从关义为出生以后取了这个名字,牛四郞便知道了孙燕过去的身份,不过他并不在乎。
一日,牛四郞从城里回来后同孙燕说起一桩见闻。
“阿燕,你知道我今日进城遇到什么稀奇事了?”
牛四郞晚上躺在床上,搂着孙燕同他闲聊。
“既然是稀奇事,我哪里猜得到?”孙燕没当一回事,随口说。
牛四郞也不卖关子了,接着说:
“我今日将猎物卖完,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街道,看见一个年约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纵身跃上了房顶。
只见他在房顶跑着如履平地,而且,脚下的瓦片无一破碎,轻功十分了得......我听那些围观的人说,那孩子正是关家大院的关大少爷,功夫十分厉害......”
孙燕在听牛四郞提起关家大院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郞,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功夫极厉害的果真是关家大少爷?”
“自然是真的,好像城里人对这个孩子并不陌生,都认得他,还说他平常出门玩得高兴了就上房顶奔跑......”
那一晚,孙燕彻夜未眠。
第二日,她就决定将关义为送回关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