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涵正在心里想着怎样跟小清开口,这时只听戚夫人说:
“妹妹,我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了,先让这个丫头在这里服侍着,我去去就来。”
那涵知戚夫人是为了让她和和小清单独说事情,感激地对她投去一瞥,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姐姐请去忙吧,我看这丫头手挺巧,这花插得颇为好看,就让她跟我说说这插花之艺......”
那涵这句话并不是随意找的借口,厅里小清抱来的那瓶梅花,插在瓶中看起来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她心里对荣威的猜测又信了几分。
若小清从小就是一个丫头,她是不可能插出这么好看的花儿来的。
虽然据荣威所说,他们兄妹当年逃亡的时候,卫兰才五岁,但前清时期的大户人家,对女子的教养很早便开始了,五岁的卫兰完全有可能已经接触过插花。
戚夫人听那涵提起刚刚小清送进来的那瓶梅花,她再次看了一眼,心里也暗自称奇,但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撩开门帘出了正厅。
此时,厅里便只有那涵和小清两个人了。
小清见府里的主母离开,留下她服侍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关府夫人,心里便有些紧张。
此前她多半时间都是在戚夫人的院子里做做打扫卫生,侍弄花草的粗活,很少进内室服侍。
她不知道今天戚夫人是怎么了,外面那么多在内室服侍惯了的大丫头不叫,非把她一个粗使丫头叫进来服侍这位美丽和气的夫人。
那涵见小清站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赶紧从炉子上提起烧得滚开的水,给那涵的杯子续了一杯水。
那涵近距离看着眼前的小清,只觉得她面貌清秀,五官秀气,的确有些似曾相识。
过去荣威在关家大院任护卫队长时,那涵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还是认识的,此时联想到荣威易容前的容貌,再看眼前的少女,竟是越看越相像。
难怪荣威只看了两眼就断定这个丫头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两兄妹的容貌的确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荣威脸上多了一份英气,而眼前的小清,则是那种小女儿家的清柔。
那涵没有再喝茶,而是对小清说:
“你不必忙碌了,我看着你很是亲切,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不知姑娘家中可还有其它亲人?”
小清听那涵突然问起她的家人,立刻抬起双眸看了一眼那涵。
她见那涵眼中除了关切,并不曾有其它令她不安的神色,强自压下心里的惊惧,这才说:
“奴婢自幼跟亲人走失,现在只身一人,并无其它亲人。”
那涵又说:“那姑娘可还曾记得自己原来的姓名?”
小清看着那涵,沉吟半晌才说:“奴婢在七岁以前叫卫兰.....”
那涵没想到此人果真是荣威走失了多年的妹妹,她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拉过小清的手问:
“你原来果真叫卫兰?那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叫卫荣?”
小清听那涵突然提起哥哥卫荣的名字,眼睛里突然溢满了泪水,她的声音颤抖,但又很是激动:
“关夫人,您怎么知道这些的?您认识奴婢的哥哥吗?”
那涵的眼泪也不由得流了出来,亲人分离的痛苦,她从前也深有体会,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帮到荣威寻找他的亲妹妹,此刻便不再隐瞒。
“小清,你的哥哥就在我的府上,上次你其实看见过他,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变了,所以你没认出来。我听你哥哥说你后背有一块胎记,你能让我看看吗?”
那涵虽然从卫兰嘴中证实了她和荣威就是兄妹,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还是遵照荣威的嘱咐,亲眼查看一眼方才放心。
小清此时激动的难以自制,天知道她这些年曾经在梦中跟哥哥卫荣重逢了多少次,可每次午夜梦回,她都痛哭到天明。
她原以为此生跟哥哥再也不能相见,哪里想到就在今天这样一个平凡的冬日,眼前这个面容美丽,善良亲切的关夫人,竟为她带来了兄长的信息?
此时厅里燃着炭火,门口有厚厚的门帘挡着,室内很是温暖。
小清听罢那涵的话,缓缓脱下自己的外衣,然后露出里面的夹衣、里衣,最后,光洁的后背呈现在那涵眼前。
她看到在小清的后背肩胛骨处,果然有一块淡褐色的心形胎记,如果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
证实了小清的身份,她赶紧吩咐她:
“小清,赶紧穿好衣裳,小心着凉了,你果真是卫兰,果真是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