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也是漆黑的雨夜,冰冷刺骨。
黑猫奄奄一息,身上毛发大半脱落,暴露出白红的血肉,眼睛也睁不开,只能凭本能地呜咽,声音轻得让人心碎。
女孩摸了摸黑猫的脑袋,然而接下去的动作让陆时灵魂震颤。
她的手指摸到了黑猫的脖颈处的骨骼,用力一捏,卡拉一声,黑猫便停止了呜咽。
陆时看见女孩抱起了猫的尸体,站到了雨中,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名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
“小青,你怎么站在这里?”
陆时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同样看到了年轻自己瞳孔中倒映的女孩。
“哥哥,咪咪它不动了。”
女孩穿得单薄,颤颤巍巍地抱着黑猫的尸体,雨水打得脸色惨白,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期冀。
陆时记得这一幕,十年前他还是一个高中生,因为住校,周末才能回家,虽然他的父亲和陈小青的父亲是亲兄弟,但两家很早就有隔阂,所以陆时并不怎么与他们家来往。
陈小青抱着黑猫跑向他,这是陆时第一次对女孩产生怜悯之心。
如果梦境是真的,陆时握紧了拳头,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他害怕了。
视野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变化。
陆时看到了杀父仇人,7岁的陈雄个子已经超过了女孩半个脑袋,一个人在那玩着小汽车。即使过去了十年,已经将一切释然,可看到这个男孩的刹那,他还是无法控制怒火。
陈小青走到了陈雄的身旁,和陈雄小声说话。陆时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在他原本的认知里,女孩饱受欺凌,弟弟虐杀她的黑猫,她的母亲因为琐事在楼道中对她拳打脚踢,她会害怕的躲在衣柜,会哭着说“哥哥救救我”。
可眼前二人说话的模样深深地刺激到了陆时,陈雄明显是个傻子模样,二人关系也没想象中那样水火不容。
就在这时,陈小青突然小声哭道:“弟弟,我听到婆婆跟妈妈说要把你送去医院,去了那里,你就要天天打针吃药,还没有玩玩具……”
陈雄听到这话,就跟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摔烂了玩具大喊:“坏女人,我要杀了她!”
陆时的母亲陆芸每天下班都会出门买菜,陈雄盯着猫眼发现陆时的母亲出门后,毫不犹豫将陆时的母亲推下楼。
看到这一幕的陆时整个人如坠冰窟,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耳畔还传来了女孩戏谑的心声。
“总算搞死一个了,这任务不能亲自动手真麻烦。”
女孩的第二个目标是陆时的父亲,她和陈雄将陆芸的尸体拖进来他们家里,等待陆时的父亲过来。
陈小青特意选了最锋利的刀递给了陈雄:“弟弟,伯父要是知道你把伯母杀了,一定会来教训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陈雄似懂非懂,但刀这东西他喜欢玩。而陈小青躲到了厨房偷偷看着。
当陆时的父亲陈有良归来,看见了陆时母亲的尸体和把玩尖刀的利刃立刻猩红了眼。但陈雄到底是个孩子,陈有良并没有觉得陈雄是个威胁第一时间是去查看陆芸的情况。
“你做了什么!”
陈雄收到了刺激,暴力侵袭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陆时看到陈雄拿出了泛着冷光的刀刃,恐慌达到了极致:“住手!陈雄!快跑!”
“哈哈,死老头,真好玩!”
耳畔混合着女孩的笑声,男孩的咆哮,以及刀刃在血肉中进进出出的切割声。陆时就像是被塞进玻璃瓶里的虫子,无论怎么声嘶力竭都无法打破梦境的桎梏,只能眼睁睁地看见敬爱的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小青!”陆时痛苦地闭上眼不想看这一切,但所有的一切一股脑地涌进他的脑子里:“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陆时无法理解这一切,十年前的回忆如雪花般在他的脑子里飞舞。
女孩在雨中楚楚可怜向他求救的模样。
女孩蛊惑低智商弟弟杀人的邪恶模样。
女孩蜷缩在衣柜中满是伤痕的模样。
女孩微笑着拍了拍陈雄的肩膀说:“我的弟弟真棒!”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个9岁的女孩怎么能恶毒到此等地步,难道沈奕说的是真的?
天生恶种?
恶灵附体?
“啊,一千积分到手,单人挑战副本的报酬果然丰厚!”
女孩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将陆时的理智拉回。
副本?报酬?
陆时的灵魂震颤,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关键,但他无法理解这些词汇的深意。
陈小青拿着钥匙将陆时家的房门上锁后回到了自己家里。画面再次变换,这一回陆时看见女孩在饭菜里下了药,陈雄的父母吃了食物后,双双倒地。
陈小青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不断地蛊惑陈雄:“弟弟,爸爸妈妈睡着了,我们和他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陈雄兴奋地点头。
陈小青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就玩消防队长好不好!”
陈雄激动地点头,听从陈小青话语将父母绑了起来,泼上了菜油。
原本七岁的男孩就不懂火灾的危险,而陈雄又是个超雄综合症患者,智力甚至不如五岁小孩,在陈小青的一步步指使,对着火焰欢快地鼓掌。
梦境已经几近尾声,陆时看见周围的画面开始龟裂,梦境的最后一幕,陈小青放火烧死了刚刚利用完的傻弟弟。陆时也听到了来自陈小青最后一句咒骂:“真麻烦,要不是这个副本封印血脉进化,早就把几个解决了。还差最后一个,陈焰怎么还不回来?”
审讯室,回魂香彻底燃尽。
李星湛担心地伸手摸了摸陆时的鼻息,茉莉的回魂香会随机反馈死者身前伤害,李星湛真怕把这Npc搞死了。
“噌!”躺着的男人突然支起了上半身。
李星湛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还好身旁的顾行风拉了一把,这才没摔个四脚朝天。
陆时大口喘气,汗水湿透了里衣,缓和了许久,涣散的眸光这才聚集。他环视四周,视线最终落到了滚在地上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