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见相柳的目光又依依不舍地追随着飘远的天灯,还想继续追问,忽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轻呼出声的同时被相柳一把揽入怀里。
相柳在动手的瞬间看清是个孩子,连忙卸下掌力。
“姐姐抱歉!是璟莽撞了!”一个身着锦缎青衫的小男孩,朝着小夭躬身,翩然行了一礼。
小夭闻言瞪大眼睛打量小男孩,男孩眉目俊俏,气质温和,身段风雅,年纪虽幼,周身却萦绕着一股不俗之气。
是他!
这时又跑过来一个同样大小的男孩,朝着青衫男孩低呼一句:“弟弟快跑,管家带人寻过来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人烟稀少的小巷里钻去。
小夭来不及思考,快步跟了上去。
她随着男孩左拐右拐地跑了很远,此时的小巷漆黑幽静,四下无人,小夭扬手迷晕了男孩,刹时间调转灵力续入掌中,只要一掌下去就可要他性命。
手掌抬至半空,看着男孩稚嫩的脸庞有着些许的犹豫。
“你若不忍心,交给我来动手。”不知何时,相柳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她回想起璟的苦难,深吸了口气,准备动手。
“姐姐?”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不远处,璟双手杵在膝盖上弯腰喘着气。
相柳低声说:“我刚才见他跟着,已经故意将他引走了,不知怎么又让他寻来了。”
小夭失笑,璟现在看起来跟她当年第一次见玱玹时年纪相仿,这么小就如此难甩掉,可见九尾狐的追踪本领果然厉害。
不过当他面动手也未必不可,把他迷晕扔回涂山府门口,杀了篌之后跟相柳回极北之地,就算璟以后想报仇也找不见人。
“姐姐,我哥哥他怎么了?”正思量着,璟已走到跟前,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夭。
看着璟稚嫩的童颜,终是有些于心不忍,“刚才我见有歹人迷晕了他,就将歹人赶跑了,你来的正好,你们家在何处?我送你们回去吧!”
璟闻言似是松了口气,瞬间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那就有劳姐姐了!我们住在涂山府,离这里不远,管家也带人正在四处找我们,我来带路,姐姐随我来吧。”
小夭听出眼前的小人儿话里有话,苦笑一下,还是另作打算好了。
随着璟一路来到涂山府,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所有人急的团团转。
门口的小厮见到璟,忙不迭地朝里面跑,边跑边高声呼喊:“小公子回来了!小公子回来了!”
片刻后,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身着湖绿色锦裙的贵妇人匆忙赶来,妇人举止文雅神情焦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着年纪不算大,鬓边却有着几缕突兀的白发。
“娘亲!”璟向前小跑了几步迎了上去。
妇人蹲下一把抱住璟,“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我和哥哥打赌,看谁偷跑出来能不被府里抓回去就算赢!”
“那个孽障呢?敢拐带你做这么危险的事!看我不教训他!”
璟见娘亲生气了,急忙解释:“不怪哥哥!是我求着他陪我玩的!都是我的主意!”说完又趴在妇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妇人放开璟,站起身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一眼小夭和相柳,缓缓开口:“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话音一落,从院子四面八方涌出许多高手将小夭和相柳团团围住。
相柳扔下篌准备动手,小夭拦住相柳,朝着妇人说道:“且慢!夫人不妨听我说几句。”
妇人冷笑一声,“你该好好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胆敢把歪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就要想到需付出代价!”
小夭点点头大方承认,“我是打了这孩子的主意没错,但并没有想招惹您的儿子,反倒是他跑来找哥哥坏了我的事,不然这会我已经远走高飞了,看在我把您的儿子完好如初地送回来的份上,不知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要事相商!”
妇人闻言脸色变了变,让下人带着璟和篌离开,神情冷漠地瞪了小夭一眼,“随我进来。”
小夭随妇人走进府邸,府邸很大,亭台楼阁池馆水廊应有尽有。
走了许久来到一间大院,院内主殿以白玉为柱,水晶玉璧为灯,珍珠宝石为帘。金顶石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狐狸图案,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你们全都退下。”妇人坐下,挥手摒退众人,“他也要出去。”
小夭对相柳说:“我没事,出去等我。”
相柳未动,“这里有其他人,全是高手。”
小夭笑,抬高声音说:“应该是暗卫,保护主家安全的,没关系,我又不是来打架的。放心吧!我只是有话对她说。”说罢拍了拍相柳的肩,点了下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相柳犹豫了一下,“有什么情况你出声喊我,我不走远。”说完不情愿地离开了。
妇人神情傲慢,“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我这次来本就是来见你的,却意外在外面碰见了涂山篌,就想着不如直接动手杀了他,也免了麻烦,不必再来劝说你。”
妇人不怒反笑,“呵,当着我的面说想杀我的儿子,果真是勇气可嘉啊!”
小夭也笑,“不必试探了,方才在外面你应该已经听出来了,我知道涂山篌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不然你也不会单独见我。”
妇人目光一冷,露出杀意,“你是如何知晓的?当年的知情人全被老夫人赐死了,不可能传出去!”
“是璟告诉我的。”
“不可能!他根本不知情!你若不说实话……那就永远不必再开口了!”妇人威胁道。
“是长大后的璟告诉我的!”小夭直视着妇人的眼睛,“我是从几百年后过来的人,也是璟的救命恩人,但是我现在不打算回去了,所以璟也就没人救了,他会满身伤痕的孤零零的死在路边泥土中……”
“一派胡言!”妇人怒目圆瞪,“且不说你是从几百年后过来的鬼话,我的儿子是涂山氏的继承人,谁有这个胆子动我涂山氏的未来族长?”
小夭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开口:“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在我成功来到这之前我也是不信的,可我就是来了。随便给你讲一讲我知道的事情,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你父亲一脉是中原六大氏族之首的瞫氏,母族又是四世家之首的赤水氏,是妥妥的天之骄女,可以说与青丘涂山家的族长非常相配。”
妇人冷笑,这些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小夭不慌不忙地继续说:“可惜的是,璟的父亲已有心爱之人,与你的联姻只是遵循老夫人的决定……”
妇人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瞥了一眼小夭。
小夭不理她,自顾自说着:“那个女子伪装成侍女一直住在府里,一来二去有了身孕,还在你之前诞下儿子,你怕被人耻笑,给家族蒙羞,不愿留着那孩子,老夫人却劝住你留下了他,我想应该是答应让那女子一命换一命吧,不然她怎会自尽?而涂山篌又怎会记到你的名下……”
“啪”一声,桌上的杯盏被妇人扫落在地。
“而你们谁都没有想到,璟的父亲用情如此之深,竟然为了那女子殉情而去……”
妇人霍然起身,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小夭厉声问:“你、你究竟是何人?”
此时的相柳在外面竖起了十八只耳朵。
她、她竟然是从几百年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