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息的火气差点都要憋不住,她真的快要把自己憋死了,憋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但她在这一阵嗡嗡声中,逐渐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合着真姹并不是发现了她与太后的私下联系和对真姹的算计,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捕风捉影,自以为知道了她和苏朴森的“私情”。
而真姹之所以说要把她嫁给苏朴森,这不是一种威胁和惩罚,而是奖励和成全。
是的,在真姹眼里,把她静息嫁给苏朴森这个无根的太监,居然是一种奖励!
谁家好女儿会昏了头,放着好好的全乎男人不嫁,非要嫁给一个太监?
就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苏朴森,那也是个太监。
她静息虽然是宫女,但出身并不算普通,家里面的日子过得去,不需要把她卖给一个无根的太监熬下半生!
何况,真姹这个女人不仅要把她嫁给苏朴森作为奖励,这女人居然还说以后要把他们放回老家,让他们回去过田园生活。
狗屁的田园生活!
她如果嫁给苏朴森,俩人以后注定是无儿无女的!
无儿无女,还要让他们下地干活?
谁的晚年生活是去辛辛苦苦下地干活当农民?
真姹这个贱人,她明知道种地当农民的辛苦,居然还笑着说,那是让他们过悠闲的田园生活。
悠闲你妈!
你如果真的觉得这是好事,你怎么不嫁给一个无根的太监?
你怎么不跟一个老太监去隐居山林,去过悠闲的田园生活?
你怎么就想着要登上六宫之主的位置,要做国母,要母仪天下?
谁不知道荣华富贵好?
所以说,说到底,真姹这个女人,不是傻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和坏人!
静息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指甲狠狠掐进手掌心,硬生生掐出两个血印来。
她在这一刻狠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完成王爷和太后的任务,让真姹成为王爷和太后最有力的工具!
她绝对不会心软了!因为真姹这个贱人,不配她怜悯和同情!
而等回头王爷登上宝座,用完真姹这个贱人以后,她也会竭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劝阻王爷和太后留下这个女人!
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塞给一个无根的太监,让这个女人跟老太监一起去过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
真姹笑得累了,又说了很多的话,便想喝茶。
“好了静息,本宫不跟你说这个了,你快些泡茶吧,本宫跟你笑了这许久,口都有些干了,你快些倒了茶过来。
本宫约莫着,现在那个安袅依也该在翊坤宫那边碰了一鼻子灰了。”
“是,小主,奴婢这就把茶端给小主。”
静息默默垂下头,静静泡茶,只是在茶好了的时候,趁着真姹的目光看向窗外时,偷偷往那茶盏之中吐了一口唾沫。
然后端着那盏茶,笑意盈盈地端给真姹,温柔道。
“小主,茶已经好了,是您喜欢的茶,温度也刚刚好,您快些喝吧。”
“嗯,好。”
真姹果然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微微蹙眉。
“嗯,今天的茶水有点怪,有点咸了,是不是茶放得久了,有些霉了?”
“啊,是吗,奴婢刚才泡的时候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发霉的迹象,而且泡茶的水也是用的好的,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静息在掩饰这方面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顺手拈来,回答得滴水不漏。
然后笑吟吟地。
“奴婢倒是觉得,是有别的缘故。”
“什么缘故?”
真姹又抿了一口茶水,还是觉得这茶水有点古怪,但她正口渴,何况这茶到底名贵,若是倒掉了这一杯,内务府那边可不会多给她。
毕竟,自从上次皇上罚了她以后,虽然后面很快就又来碎玉轩见她了,但她官女子的位分还是没有提上去,她如今宫中,比之前更差劲了。
茶水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继续一口一口地喝。
静息便笑。
“一定是小主面对的人不对,小主这是想皇上了呢,皇上来咱们宫中的时候,小主眼睛都是笑着的,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好的。
可皇上没来,小主就犯了相思病了,盼着皇上来,所以才会吃什么喝什么都觉得味道不对。”
“静息你呀,真是……”
真姹一听,脸上就露出了一些娇羞的神情,伸手去拧静息的嘴。
静息赶紧躲开,嘴上却兀自不停地告冤。
“小主这是做什么,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吗?但是奴婢心中就是这么想的啊,小主您就是犯了相思了。”
“你这小蹄子,还要乱说,不许说了,本宫才没有相思呢!”
真姹口中还在笑骂,可心中却骤然一空,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张俊秀的脸,不由一阵深深叹息。
她确实犯相思,却根本就不是相思凤胤祯。
因为她现在很清楚,凤胤祯根本就不喜欢她。
她相思的,是那个冤家啊。
就是那个与她曾经贴身相拥,与她约下了海誓山盟,却又将她舍弃在这森严后宫中,对她不管不顾的冤家!
想到凤胤礼,真姹心中一阵甜蜜一阵疼痛,各种情绪翻涌,复杂极了。
她也没有心情与静息打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呆呆看向衣柜的方向。
那个冤家好生心狠,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只留下了一件穿过的外袍。
但她如今也不能经常抱着那件外袍了,只能将那件外袍锁在衣柜里。
碎玉轩的空气瞬间变得清冷。
而此时,翊坤宫中,空气沉闷哀痛。
“贵妃姐姐,臣妾乃是小门小户出身,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臣妾的父亲也是寒门出身,当初就是靠着臣妾母亲给人绣东西攒来的钱换了一个小官做。
臣妾的父亲真的是个老实人,不会做这种贪污受贿的事情的,这里面一定有内情,求求贵妃姐姐……”
安袅依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跪在花贵妃跟前,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臣妾也知道后宫不能干政,可是贵妃姐姐,臣妾只有这一个父亲,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而置之不理。
毕竟,毕竟臣妾的母亲也需要仰仗父亲活着,臣妾的母亲年轻时候总是熬夜绣东西,那双眼睛已经瞎了,若是父亲出了事,母亲她,她一个瞎子,怕是也活不成了。
求求您了,贵妃姐姐,安袅依愿意把这条命送给姐姐,只求姐姐帮帮袅依这一次,救救袅依一家,行吗?”
她一边哭一边说,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