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也是一惊。
“兰儿,春答应固然做错了事,但她也是一时糊涂,她毕竟年轻,你是做姐姐的,打她骂她都使得,何必一定要她性命?”
“皇额娘,当初事情发生以后,您可未曾给儿臣机会。
您当时言辞锐利,认定儿臣故意谋害春答应,还逼着皇上将儿臣软禁。
幸亏今天有这么多人为本宫作证,洗清了清白,若不然,儿臣就别想从翊坤宫出来了,不是吗?”
花贵妃微微笑着。
“儿臣多年被皇上专宠,赚足了别人的嫉妒,春答应所做之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儿臣相信,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
儿臣若是这次轻饶了春答应,旁人就会觉得儿臣软弱可欺,儿臣一人被欺负不算什么,但是儿臣有绾绾了。
儿臣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儿臣和儿臣的孩子,所以今日之事,必须严惩!”
说完,也不等太后再说话。
花贵妃板起脸,冷声喝令。
“将春答应和她的贴身侍女拿下,拉到御花园去,即刻乱棍打死。”
“是,主儿!”
素枝应声,只一个摆手,小太监们早已一群猛虎一般冲上来,将二人按住捆了,塞着嘴巴拉了出去。
翊坤宫偏殿一片寂静。
只有二人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的哀求的呜呜声。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尖利的护甲深深掐进手掌心,几乎靠着极力的忍耐才能够忍住冲动。
罢了,此事到底是春答应做事太疏忽大意了,幸而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棋子,丢了就丢了吧。
只是现在人命都保不住了,回头傅家追问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想到这些,太后的头就疼。
辛嬷嬷见她皱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便立刻弯腰扶她,声音不大也不小地开口。
“太后,您头又开始疼了吧?您今晚都没有休息好,如今这事也了了,咱们早些回去歇下吧。”
“嗯……”
太后嗯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搭在辛嬷嬷的手腕上,就准备起身离开。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外面冲进来,还带进来一阵寒意,将屋子几个人都冲得一惊。
“皇上,太后,主儿,奴才有重大发现!”
“祝迎淮?”
花贵妃愣愣看着面前这个脸都被熏得黢黑的男人,怔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火灭了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可受伤了吗?”
“谢主儿牵挂,奴才无碍!”
祝迎淮的眼底闪出一道水光,却又很快掩下。
然后将手中一样东西郑重呈向一边的凤胤祯。
“皇上,您瞧这个。”
“这是什么?”
凤胤祯立刻去看他掌心的东西。
刚准备起身离开的太后闻言,头也顾不得疼了,赶紧转头来看。
待几个人看清楚那东西,都愣住了。
太后缓缓开口。
“这是……一块木头?祝迎淮,你拿一块烧焦的木头来,算是什么重大发现?”
“回太后,这是一块普通的木头,但是上面的东西并不普通。
请太后细闻。”
祝迎淮将那木头往上抬了抬。
几个人都抽了抽鼻子。
【桐油!是桐油!】
【味道这么浓烈,而且木头上明显有新鲜的油渍,说明是有人故意往上面泼了桐油!】
【看来今天这场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谋害我娘亲!】
凤绾绾的鼻子也很好使,使劲抽了一下,就立刻辨别出了那个味道,失声叫了起来。
【我娘亲还真是众矢之的!前有春答应设计陷害,后有人恶意谋杀!】
【真是难以置信,若不是我娘亲早有防备,一直保持警觉,那此刻,我们是不是早就被烧成这块木头一样了?】
【两具焦尸?】
想到这里,凤绾绾就后背发凉。
从前看书的时候,只觉得后宫这些女人们天天斗来斗去,下手都十分狠毒,觉得她们实在是傻。
全天下又不只大猪蹄子一个男人,就算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人的一生也有很多有趣的重要的事情,没有必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斗得死去活来。
但是现在她身处其中,终于懂得其中缘由。
这些女人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争斗,也不是不明白世界上还有别的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很多时候,她们是不得不斗。
比如她的娘亲花贵妃。
她已经入宫做了贵妃,已经身处高位,自然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千方百计要拉她下水。
她必须保持警醒,保持凌厉,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否则,春答应设计谋害都算是小事,今晚的大火,说不定就是她们母女的葬身处了。
此刻,花贵妃也辨认出了那气味是桐油,一张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煞白一片地看向凤胤祯,颤抖着声音。
“皇上,是桐油,有人故意起火,想要烧死臣妾和绾绾!”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生出这样的祸心,谋害贵妃和公主!”
凤胤祯气得脸色铁青,挂在腕上的翡翠佛串狠狠甩在地上。
碧绿的翡翠珠子散落了一地。
“苏朴森!查!现在就查!究竟是谁往翊坤宫主殿泼了桐油,又是谁胆敢谋害贵妃和公主!”
“皇帝,且先息怒,此事或许是巧合,或许只是意外呢?”
太后看着那块烧焦的木头,心头咯噔一声。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傍晚时分夏常在那张愤怒的脸。
心中突兀地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今晚的事情,总不能是那丫头做的吧?
不,不可能是!
她花了那么长时间教导那孩子,又是敲打又是苦口婆心地讲道理,那丫头又不是个蠢人,不至于转头就做出这种事情吧?
但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慌呢?
“母后觉得这事只是巧合和意外?”
凤胤祯的目光陡然朝太后看过来,那双素来对她温顺的眸子,此刻却满含着愤怒和怀疑。
这样的目光,惊得太后心中一凉,也让她瞬间清醒。
她糊涂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哀家只是猜想,但是也有可能确实是人为,此事确实要严查,这样才能知道真相,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人,也不能委屈了贵妃。”
太后立刻改口,然后站起身来。
“哀家年纪大了,熬不住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办吧,哀家先回去歇息了,等此事有了眉目,哀家再来也不迟。”
凤胤祯和花贵妃站起身来,恭送太后。
太后踩着软软的步子刚刚出了翊坤宫的门,便迫不及待地压低了声音下令。
“快,立刻叫了夏常在去寿宁宫,就说本宫有要紧事找她!”
一个小太监领了命,正准备去。
却又被太后叫住。
“记住,悄悄的去,不许声张,也不许被人瞧见,带着她从后门入!”
她心里慌,必须要第一时间确认,这件事跟那丫头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