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贵快速忙完自己的清洁问题,顺手把大门关好,回到房里,再把房门关牢。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点儿紧张,桃花运来得有点突然的时候,反而招架不住了。
易连贵为了平静自己的心情,关好房门的那一刻,有心放慢了节奏,来到床前,女孩子早将身子挪到里面,外面空出一大半,等着易连贵上来。
易连贵慢慢地走到床边,这已经是进入秋季的时候了,易连贵和衣上床,坐靠着,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女孩子的喜爱,天生言语表达能力不行。
唯一的就是用笨拙的行动来传达,坐靠在床头的易连贵,用右手把女孩子的头轻轻扶起,然后,再往自己的腿上移动。
女孩子很起配合,也许这也是一种最好的享受吧。
当女孩子的头落在他的大腿上时,易连贵用手去抚摸她的额头,再把额头上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捋了捋,露出年轻的额头,易连贵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说话。只顾着用手,又去摸女孩的脸。
倒是女孩子大方,打开话题,问:“我听我哥说,你很小就没了爹妈。”
易连贵刚才还想起了这不堪回首的童年,被女朋友这一问,沉浸在孩提时代,他告诉女朋友:“我爹在我几岁的时候就走了,当时我弟弟更小。我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几岁。”
女孩子惊讶地把头抬起来,望着易连贵说:“你还有一个弟弟。”
易连贵怕女孩子抬着头,脖子会累,用手把女孩子头扶回原来的姿势,回答说:“我弟弟当时更小,家里有妈妈在,我没有觉得跟别人家孩子不同。可是,没过两年,有一天,我背着书包放学回家,没看到妈妈,还以为妈妈干活或者有事去了,晚上肯定会回来的。可是,一直到了很晚很晚,妈妈都没有回来。”
女孩子听着易连贵说,也勾起了她的不幸童年,她想先听听易连贵说,所以,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因为太晚了,我很担心妈妈,还有弟弟。就准备早上起来的时候问奶奶。第二天问奶奶,奶奶告诉我,妈妈带着弟弟去了外婆家了。”
女孩子都听出来了,这是奶奶在说谎。易连贵痛苦地回忆着,声音都低沉了:“我被这个谎言,骗了好久,直到有一天,我对妈妈不在家都有点习惯了,就又问奶奶,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女孩子知道易连贵说起这苦难的往事很痛苦,用手顺势拍着易连贵的胸部,她躺着的高度,只能拍着胸部来安抚他。
易连贵继续说:“奶奶被我逼问了,也知道我都接受了没有妈妈的日子,就告诉我,妈妈嫁人了,弟弟太小,就把弟弟也带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村寨。”
易连贵说到这里,有点抑制不住,强忍要掉下来了眼泪。长叹一声:“妈妈的离开,是我一生的痛苦。后来,我上初中之后,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自暴自弃,我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再后来,偷偷不上学,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
女朋友听他说的很简单,男孩子嘛,内心并不复杂。就接过易连贵的话,说道:“你知道吗,我比你好不到哪里。”
也许躺在易连贵的腿上,受了限制,身子反而不舒服,女孩子索性坐起来,也靠着床头,这样,身子舒服多了,她说:“我和我哥更可怜。因为你还有家,你爹妈给你留下了房子,你还有爷爷奶奶,除了没有父母,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家庭。”
易连贵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自己有一个看上去完整的家,
女朋友想起伤心的往事,她说:“我爹妈是在一次车祸中去世的,当时,我哥五六岁,我才两岁。我们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我哥都看见过爷爷奶奶。我们家底子薄,我爹妈结婚时,就一个茅草棚子,为了做房子,爹妈起早贪黑的干活,就想攒钱早日盖房子。”
女朋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易连贵才知道她们兄妹俩更惨。又不会用言语安慰,听女朋友继续说:“爹妈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攒钱攒钱,拼命死做死做,勉强把房子盖起来了,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个瓦房。”
易连贵知道她家的房子,很没有看相,勉强叫做房子,原来是她父母花了几年打拼,才盖出来的,即使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瓦房,可是,她父母在结婚后的几年就把房子做起来了,也是很不容易了。
女孩子与易连贵并排靠着,很是认真地说着自己的经历:“爹妈盖起了房子,可是,扯了一屁股的外债,爹妈只能没日没夜的做。就想早点甩脱所有的债务。”
女孩子说到激动处,语速都快了起来:“爹妈给我们留下了房子,也给我们留下了好多债,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还完债务,就在一大清早去卖菜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倒了,送到医院就没人了。”
易连贵知道,被车子撞了,在当时,是没有赔偿的说法的,种田人根本不知道,被撞了有理赔的说法,只知道自认倒霉。
再说了,当时她们又小,她家里也没有爷爷奶奶,人没了就没了。
女朋友没有哭,也没过度伤心,她只是对命运不满,恨恨地说:“爹妈一死,那些当初借给我家钱的人,都跑到我家。我哥只要六七岁吧,哪里有钱还给他们。”
易连贵听到这里,插话说:“那些借给你们家钱的人,也是真狠。”
女孩子气愤地说:“狠还在后头呢。我爹妈在他们手上借钱,都是没有字条的,全是口说。所幸我们有大伯大妈,他们知道我们家还欠多少钱,有那些人,大伯大妈心里都有一本账。”
易连贵还以为自己苦命,没想到,他们兄妹俩更苦,说道:“这怎么还呀。”
女朋友说道:“怎么还,我大伯大妈,把没有还上的债务账,在大伯家里,由大伯一一作了登记。”
易连贵听得认真,就会忍不住插言说:“这样就好多了,至少有一个清楚的数目,不过,你们都这么小,怎么扛得起这座大山啊。”
女孩子接过话:“是啊,所以,我哥很小很小就进了江湖。”
易连贵听懂了“江湖”,怪不得他哥哥对人跟别人就是不一样的。也许,她哥哥能分辨得出好人和坏人吧。
女孩子拉开了话题,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大伯作主,把债务列好清单之后,就悄悄地放好,等到我哥成年后再给我哥,可是,那些债主们就不答应了,非要我们家三年内还清,”
易连贵大声接过话:“我的天啦,这怎么可以。”
女孩子说:“三年内,我哥十岁都没有啊。当时,大伯家里喂有一头耕牛,一咬牙,把牛给卖了,替我们家还债。那些催债的人,拿到了钱,屁都没放一个就都走了。我哥见大伯家里也很困难,就没有读书,我哥一天学都没有上,但是,为了我,我哥要我去上学。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哥十二三岁,做的全是成年人干的活。为了给我助学费,又不想跟大伯说。就想出了好办法,去有钱人的家里去偷。这就是我哥进去的原因。为了我上学。”
易连贵也忍不住想安慰女朋友,却不会说话,更不会用词,就只知道用手去抚摸女朋友的头。
女朋友还在讲述:“后来,我上学的学费,越来越多,我又不懂事,反正没钱就找哥要,我哥一急,就半夜去偷。这样,被进去过几次。最开始因为太小,进去没几天就放回来了,我哥也不懂是什么原因,反正没钱了,我哥就会想办法弄钱,直到我哥够了判刑的年龄,才真正进去了。我哥一走,我就傻了,才知道哥哥为了我,才会进去,所以,我就没有再读书了。”
易连贵担心地问:“你这么小,哥又不在家,还是个女孩子,怎么办啊。”
女朋友说:“我有大伯啊。大伯怕我被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娃在家,多可怕。大伯让我住在他们家里。”
易连贵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
女朋友却说:“好个屁,大伯家里也有孩子,我大伯家的姐姐比我大好多,专欺负我,要我给她做这做那。”
易连贵解释说:“你那么小,白吃白住在大伯家,姐姐让你做事,总比把你丢下不管要强得多。”
女朋友说:“我当时小,不懂事,总认为姐姐应该像我哥哥一样待我,所以,总跟姐姐干仗。我打不过姐姐,姐姐还是让着我,要不然,还不打死我了。可是我不懂啊,就非常恨姐姐。也不想住在她们家里,”
易连贵越听越担心,就问:“后来呢,你怎么过的?”
女孩子说:“我就从大伯家里,回到我自己屋里,我已经长大了一点,大伯管不住我,就由我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大伯也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为我操心,把我养到十多岁,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好不好。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我大伯。就恨我姐姐。不过,现在不怎么恨我姐姐,她都嫁人了,也不怎么回来,我还蛮想她的。”
易连贵笑起来了:“看看,恨姐姐也是你,想姐姐还是你。你也可以了,有哥哥姐姐一帮亲人,我就只有爷爷奶奶。”
女朋友被说得笑了:“我们呀,都傻啊,有亲人就知足了,我现在才明白了。亲人不是比人数,而是比亲情浓不浓。我有我哥,就应该很知足了。大伯家里的姐姐,虽然与我打打闹闹,但是,也陪我走过了危险期。所以,我一点也不恨了。”
女朋友的一句不恨了,深深触动了易连贵,他是死死地恨着自己的妈妈。忍不住说道:“我,恨死我妈妈了。她是把我丢下了。不要我了,跟你的爹妈不一样。你的爹妈是意外,没有选择。”
女朋友耐心地说:“你得想想,你妈妈如果为了你留在你身边,说不定有多少人会欺负你妈妈。你妈妈是怕被人欺负才改嫁的,你不能恨妈妈。”
易连贵被女朋友这一说,觉得女朋友说得有理,可 自己就是放不下。
女朋友继续劝解:“你妈妈留下来,你说,就能保证你心灵不受伤害了。如果妈妈能力有限,养活不了你们两弟兄,怎么办?我不会说,反正你妈妈留下来,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犯困了,不由自主地留下身子,开始呼呼大睡。
这就是一对小男女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因为年轻人,睡眠要求高,一睡就是七八个小时都不够,一觉醒来,已是太阳老高了。
两个人的初夜,成为了忆苦思甜的报告会。两人居然都是原样,也是一奇迹了。
易连贵女朋友的哥哥,为什么同意易连贵把他妹妹带走,是因为她哥哥担心自己的妹妹不听管教,妹妹大了还留在家里,怕是被留成冤家。
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姑娘长大不能留,留去留来是冤家。”
当哥哥的,总在为妹妹的大事操心,以他们的家庭环境,妹妹能有一个落脚点,就可以了,哪里敢像别人家的姑娘,要什么三金四银的讲条件。
妹妹能自己相中对象,是最好不过了,做哥哥的,就应该全力成全才对。
易连贵有了女朋友,人也精神了,在家好好陪着女朋友,就跟正常的小夫妻是一样。
本村本族之人,觉得易连贵能够混到一个媳妇回来,已经难能可贵了,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从来没有对他们小两口说三道四的,小夫妻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安逸。
易连贵终于回归到了生活的正轨。
爷爷奶奶因孙媳妇的到来,精神倍儿好,干什么都有劲头了。
易连贵的人生,本该如此,兜兜转转,易连贵长成了一个大人,已婚男人,有妇之夫。肩上的担子也该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