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朔没想到祁萧是带他回他家。
看着眼前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别墅,江余朔沉默了两秒。
他了解过祁萧住的地方,但从未来过,现在看来,他还是了解少了。
他突然有点迷茫,祁萧为什么会带他回来。
是为了让他住这里好观察他的病情吗?
难不成他已经露馅了?祁萧已经知道他的病严重到控制不了的地步所以要控制他不让他跑?
江余朔回想最近的一切,回怀尤庄园后发病的那段时间里,祁萧回来过,也肯定是知道他发病了的。
但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他发病的程度……虽然是有那么几次不可控完全没意识的行为。
可祁萧不一定知道吧,唯一知道的是祁倦,而祁倦是不会说出去的。
他在怀尤庄园里见到祁萧的那一次,确实是近段时间以来,他失控得最严重的一次。
江余朔倒是不担心这个,因为他有理由反驳由这件事产生的一切问题。
他大可以说他发病是因为金.怀尤。
是金.怀尤给他打了那两针,迫使他发病。
又刺激他……
?江余朔突然疑惑。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金.怀尤对他做了什么?
江余朔其实没有记忆,但他下意识有些排斥。
那天……
他只记得祁萧抽了他一顿,很疼,至于之前的事……
他不记得了。
江余朔跟着祁萧走,他在想那天的事,而祁萧在安排人给他收拾房间。
金.怀尤……
江余朔一想起这个名字就开始有些烦躁。
或许是表现得太过明显,祁萧安排好后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他,目光带上了一点让江余朔不舒服的审视。
祁萧看了他很久,才很平淡的说了一句。
“江余朔,你不要瞒着我。”
“你在想什么?”
江余朔不喜欢这种目光,但他也没表现出来什么。
祁萧问,他便回答了。
“我在想我们上一次见面的那天……”江余朔说完抬起头,看着祁萧,对上他目光,有些疑惑的询问,“金.怀尤对我做了什么吗?”
“我为什么记不起这些事情了。”江余朔说着自顾自的叹息,“我可能是病得太重了吧……”
祁萧顿了一下,“那天没什么特别的,江余朔,你不要想太多。”
江余朔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祁萧看了他一眼,“你的房间在二楼,好好休息。”
江余朔意识有些恍惚,他看着祁萧靠近,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浓烈的沉木香水味在鼻尖弥漫,江余朔感觉有些闷。
江余朔看着祁萧把手按在了他的头上,然后转身把他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视线摇晃,最终稳定在他倒下后躺在沙发上看祁萧的样子。
祁萧的身影处在灯光之下,江余朔在阴影中,却莫名觉得刺眼。
他想拿手挡住这道光,刚一动,却被祁萧按住了。
……江余朔看着他。
“你在怕我?为什么?”祁萧表情很冷,说出的话却莫名带着一点笑意,“是怕我会对你做你害怕的事吗?”
祁萧伸手,解开了他的衣服扣子,手滑过他锁骨,停留在他胸膛的位置。
江余朔觉得冷,下意识反抗。
可祁萧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动不了,只能看着祁萧。
“唉……”祁萧略带叹息的声音响起,“明明我是你哥哥,都是这么亲密的人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祁萧说完,整个人压了下来。
江余朔闭眼,浑身颤抖。
“江余朔?”祁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松手。”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
这只是幻觉,他……
江余朔脑袋昏沉,他缓慢睁眼,却发觉祁萧面前阴沉的半跪在他面前。
这种眼色太过不善,太像记忆里那样冷淡的祁萧,江余朔瞬间想起过往那些被强制惩罚的回忆,他心脏开始狂跳。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祁萧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江余朔后知后觉反应自己的手有点疼,他低头,刚好看见祁萧夺走自己手里的陶瓷碎片。
被划伤了,手上好多血。
江余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眼一看,他发现自己坐靠在房间角落,周围散落着花瓶碎片。
他是不是闯祸了……
祁萧却没看他,他关注着他的手的情况,把他拉到了沙发上坐下,不一会,就来了一个医生检查他的情况。
气氛安静得可怕,江余朔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沉默不语。
他在想理由。
祁萧作为一个过去相当了解他的人,在这人面前,他本来就很难骗过他。
更何况是发病的情况下。
他根本骗不过他,可他不想坦白全部,不想又因为这些事情回到病院接受治疗。
他不想那样子。
祁萧一直没和他说话,安排医生离开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祁萧看向他。
江余朔有些难受,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确实该回病院治疗,毕竟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能像过去连演带骗,去瞒着所有人,他的破绽太多,就算瞒,又能瞒多久呢。
可江余朔就是很难受,他没办法再接受自己有病,没办法再回去,重新经历那一切。
他没那么幸运,不会再遇见沈屿那样陪着他的人了。
祁萧带给他的压迫很强,江余朔不想开口说话,他等着祁萧做决定。
可祁萧只是安静的看了他很久,然后开口,提起了与此无关的话题。
“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吧,有人照顾,可能会好一点。”祁萧说,“你瘦了很多……就算我没在你身边,你也总得好好照顾自己不是么。”
“嗯……”江余朔应声,他起身,“我的房间在哪?”
祁萧没说,他站在那里,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久到江余朔觉得自己又犯病了。
“江余朔,我是你哥。”祁萧抬腿走近,他站在江余朔面前,声音平淡,“我不是禽兽,不会像金那个变态一样,你不用害怕我。”
“或许过往的我给你留下了相当差劲的印象,可我向你保证,我并没有讨厌你折磨你或者说是虐待你的想法。”祁萧揉了揉他的头,语气陡然变得很温和,“过往的种种,你不解的,我都可以解释。”
“……”江余朔张嘴,但他并没有出声。
可祁萧却莫名看出了他的口型,“宸?”
“江余朔,你应该知道我不怎么喜欢听你这么叫我吧。”
江余朔本来想走的,听他这么一说,他愣住了,下意识的反问,“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好像没看出来这件事。
祁萧不喜欢这个称呼吗?以前好像……也没说过他啊。
可这是他的名字,宸.怀尤,江余朔最熟悉的就是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他从来没看出来祁萧不喜欢这个名字?
“你这么叫我的时候,通常都会干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而你本人似乎也不太清醒。”
“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江余朔就这么住下了。
他本来有些抗拒这些事,不想和祁萧这个过分了解他的人离得太近,可祁萧说的那番话让他觉得过去那些好像有隐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就足够了,江余朔想,他也没必要问那么多,他只要知道祁萧做的事并不是出于折磨他的目的这就够了。
想开后,江余朔处于一种很漫不经心的状态。
工作室那边的事安排好了,最近的工作也都做完了。现在的他很闲,住在祁萧这栋大别墅里,倒是真有点悠闲的意味。
他只不过不那么开心就是了。
他的病是这样的,总让他觉得有什么情感慢慢流失,让他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没意义,觉得这个世界这些人都无趣极了,当这状态出现后,另外一些不符合世俗世界观的感情和观念就会开始冒头,取代他原有的观念,让他变得危险。
虽说这种不符合的情感和观念一直没消失过,但他过往至少会压制,正常的大于不正常,他就可以演出正常的样子,隐瞒那些病态的模样。
以前的他不这样,因为这样做,真的很无趣。
因为无趣,所以他就喜欢找点刺激。
能刺激他自己,改变这种状态的。
比如受伤,比如玩命。
过度的疼痛,过度的惊险,能让他平静如死水的神经微微跳动。
他以前追求的不过就是这个。
江余朔躺在摇椅上,懒懒的晒着太阳,他喝了一口手里的橙汁,心中叹气。
可他出病院以后就不能这么做了,他得瞒过他们,才不会再度被送回那个地方。
唉,最近的生活真是越发无趣了。
江余朔倒是想找点刺激,毕竟他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可在祁萧的监视下,他能做的,少之又少。
甚至……没有。
江余朔想,就算祁萧同意,他也没什么兴趣。
现在这些……对他似乎没那么管用了。
江余朔回到房间后吃了两片药,又日常活动,去顶楼小花园里浇花。
顶楼是温室样式,所有的植物都被照料得很好,江余朔看着现在面前反季节开花的玫瑰,只能赞叹一句美丽。
祁萧是在下午上来找他的。
具体什么时候来的江余朔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转身,被这个人吓了一跳。
“你好像……很闲?”祁萧看了被他摧残的花朵一眼,问道,“为什么不出去逛逛?老闷在家里干什么?”
“不想出去,又没什么好玩的。”
“这样么……我有个朋友今晚办生日party,他是个喜欢闹腾的人,”祁萧笑了笑,说道,“挺有趣的,你要不要去逛逛。”
“你要带我出去玩?”江余朔有点意外。
在他印象里,这是少有的事。
甚至说是没有,过往因为生病的原因,别说是出去玩了,他想去散个步,都有人盯着他。
又是在怀尤庄园那个地方,自由这种东西……可以说跟他没啥关系。
他记忆里祁萧管他管得很严,虽然在他以前病情不严重,他还没察觉到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是好得多,但他们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能出去玩。
毕竟是在怀尤庄园内,后面的那些时间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祁萧带他出去玩,这还是很新奇的一件事。
江余朔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