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一起起床上朝时,萧弘毅暗暗观察了一下谢常安的神色,发现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仿佛昨夜这人的激动和失态不过是一场幻觉。
所有的不忍和无奈,好似都被昨夜那场激烈的欢爱化为虚无。
怀瑾,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一场欢爱就能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萧弘毅心中忐忑,整个早上浑身都透着讨好的模样……
早朝后,他没有在御书房多待,早早地回了养心殿,见人没回来,就像往常一样,让内侍去传唤一趟。
中午,他们一起用过午膳,然后一起商定朝事,确定十日之后大婚的细节。
下午,谢常安御史台还有事,就先出了养心殿。
萧弘毅几乎将人送到了御史台门口才转身往回走,他去了钦天监。那里孙妙和张巧工还在等着他……
见萧弘毅进门,孙妙熟练的抛给他一把用烈酒泡过的小匕首,道;“老规矩,不用太多,先把那花养好,再有小半碗就行,伤口掂量好,别浪费了。”
萧弘毅接过匕首,解开包扎,划开手臂,鲜血滴落,一株娇艳的白色花朵,在鲜血的滋润下,渐渐变染上艳红,变得娇艳欲滴。
之后,他又接了小半碗鲜血,才重新将伤口包扎后,熟练的手法,几乎和方才没解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再有两三天,陛下和谢大人的气运就完全融合在一起,相互依托,只待大婚之后,再将你们二人的血液同时滴入阵中,大阵即成。”
孙妙拍拍手,最近累得有点慌,她得养几日才行。
萧弘毅凝眉,道:“还要两三天?”
“陛下,你和谢大人的气运最近变化太大,又是生死关键的时候,阵法随时都要调整,两三天已经是极限了,大婚之前,陛下能来,最好每日都来一趟。”
孙妙喝口水缓缓,她昨晚在这夜观天象,为了等时机,她熬了一个晚上。
萧弘毅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昨晚怀瑾发现了伤口,起了疑心,朕怕瞒不过他。”
“额……陛下手臂上的伤口不大,每日我都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很快就结痂愈合了,没道理会被发现呀!”孙妙不解,这事按理皇帝比她更小心才对。
萧弘毅心烦,道:“昨日去军营,跟下面的将士切磋了几招,一时没留意,伤口崩开了,衣服上沾了血迹。”
孙妙:“……那你怎么解释的?”
萧弘毅指了指旁边的花,道:“朕说要养花。”
孙妙翻了个白眼,道;“陛下倒是实诚。”
“朕也没有法子,怀瑾不好骗。”
枕边人的太聪明,皇帝也好无奈,谢常安这人,除了甘心被骗或者乱了心神,其他时候,能被骗的机会,并不多。
关于这一点,孙妙也无从反驳,谢大人那个人呀……
“既然瞒不过,就不瞒了。陛下今日干脆把这花带回去养吧。反正有了这花,陛下身上有点伤口也就好说了,我这边需要的鲜血,我每日偷偷去找一趟陛下吧。”
“你还是光明正大的来吧,你每日进宫,弘慎没什么想法吗?”萧弘毅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孙妙轻笑,道:“陛下现在才想起关心我俩呀,放心啦,我都差不多都跟他解释过了。”
萧弘毅诧异,没想到萧弘慎知道这事之后,居然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半分。
察觉到萧弘毅的心思,孙妙眼神都温柔了几分,道;“他最近也很忙,陛下,或许他没有你那样的雄韬伟略。但是,他很崇敬你,也很想保护你。他想要的,我不想让他伤心。”
萧弘慎这个人其实很质朴善良,他在意的人,在意的事,都用用心办好。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只对执念的东西拼尽全力。
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是她欣赏他的原因,更是她对皇帝之事如此尽心尽力的原因。
“嗯。”萧弘毅幽深的眸子闪了闪,轻轻地应了一声,他一直都知道。
片刻之后,萧弘毅亲手捧着一朵娇花,离开了钦天监。
他前脚刚走,后脚谢常安悄然踏进了钦天监……
或许萧弘毅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谢常安面前说谎时会紧张,哪怕面上再镇定 ,左手拇指和食指还是会忍不住的摩擦……
谢常安想过萧弘毅会瞒着他去很多地方,宫里的、宫外的,却没有想到是钦天监。
进门看见孙妙的瞬间,淡然如谢常安夜忍不住惊喊道:“孙妙,你怎么在这?”
孙妙闻声,回头看到谢常安的那一眼,她愣住了。
“啊,你终于来了呀。”
孙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埃,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沏了两杯茶,抬了抬下巴。
“谢大人,坐。”
谢常安倒是被孙妙这份举动给弄糊涂了,这人一点都没有偷偷摸摸做事被抓包的窘迫和尴尬,倒是像等了他许久一般……
“你在等我?”谢常安落座。
孙妙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你来了,我就在等你,你不来,我就在这里。”
谢常安压下心头的万千疑问,喝了口茶。
“你和陛下,最近在折腾什么?”他问的平静。
孙妙不答反问道:“谢大人,你是来阻止的吗?”
谢常安问:“你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孙妙坦白,而后静静地看向谢常安,道:“这样,你还阻拦吗……”
谢常安听完,脸色有些难看,他坐了片刻后起身。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走了,就当我没来过。”
果然是谢常安的作风,话不多,认定的事却够狠。
“谢大人,我师傅进京了,住在睿王府,你有空去找他老人家聊聊天呗。”孙妙见那人缓步沉稳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
谢常安脚步一顿,道:“不了,代我问千夜前辈安好,这事让他操心了。等事情处理好了,谢某请他喝酒。”
“好,我会传达给师傅的。”孙妙大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