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将人扶进去,急忙去准备,进入浴房的瞬间,满目血色让他呆愣当场……
之后李管家抿着唇,伺候谢常安沐浴更衣,拿出金疮药,给他上药。
“大人……”一开口,李管家就忍不住的哽咽。
谢常安看着手臂上被小心翼翼包扎好的伤口,又见李管家老泪纵横,不禁心头一暖。
“李叔,已经过去了。”
李管家沉默,谢常安总是这样说,过去了,好似过去了就不会痛一般。
“还有些时间才天亮,李叔,我想吃云松糕,你让厨房做,好吗?”谢常安笑道。
李管家愕然,道:“大人要去早朝?胡闹,你一夜未眠……”
“我想见他。”谢常安脸上的笑容依旧。
李管家哑然,许久才道:“老奴让厨房去准备。”
回来时,李管家带来了刘大夫,手里捧着汤药,还有参汤。
谢常安这时候倒是乖顺,一一喝完,伸手给刘大夫诊脉。
片刻之后,刘大夫摇头叹道:“大人,你最好先静养些时日……”
“嗯,我知道。早朝还是要去的……”谢常安声音平静。
冥顽不灵!一点要静养的态度都没有。
刘大夫气得挽起药箱,转身就走,嘴里囔囔道:“这府医老夫做不下去了,不做也罢!”
李管家也很想跟刘大夫一样硬气一把,可还是给谢常安套上朝服,伺候他吃了许多早膳,心情才好了许多。
“大人,进宫见了陛下,好好跟陛下解释,两个人之间,别闹什么不愉快……”
“我明白。”
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萧弘毅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没有见到人,他真不知道才好,他一贯不会哄人……
想到这里,谢常安有些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懊恼。
怎么当初读书万卷,就没有一卷是教哄人的?
出门前,李管家还是千叮万嘱,不放心。
谢常安弯腰进了轿子,摇摇晃晃险些要睡着的时候,轿子停了下来。
从宫门到太和殿的一段路,谢常安走了无数遍,可今日却格外的漫长艰难,迈进太和殿的瞬间,谢常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脊背后全是冷汗。
多日不见,萧弘毅迈入太和殿时,目光第一个就落在了谢常安身上,不禁沉下了脸。
几日不见,怎么瘦了那么多?
昔日量体裁剪的朝服,如今穿在他身上好似空荡荡的,而且脸色那么差,整个人都憔悴无比。
他不过才离开几天,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听着朝臣们的奏请,萧弘毅脸色始终不好,眼底全是烦躁之色。
朝臣们似乎也发现了皇帝在压抑情绪,纷纷不敢废话,早朝的效率出奇的高,很快就无事就无事退朝了。
皇帝萧弘毅离开太和殿,不带一丝留恋。
谢常安抬眸呆了片刻,有些失神。
“发什么呆?怀瑾,怎么几日不见你气色这么差?”
谢常秉一般上朝都会关注一下自家弟弟,见他下朝了半天不动,脸上一脸血色都没有,走了半路又转了回来。
谢常安这才回神,有些不敢直视自家大哥,寻了个借口,道:“这几天睡眠不好,大哥,我还有事,你先去忙吧。”
谢常秉凝眉,想着谢常安莫不是和陛下闹矛盾了,欲言又止。
谢常安又道:“大哥,我先走了,待会去一趟御书房。”
谢常秉点了点头,也不好过度干预两人的私事,只道:“有空回家吃饭。”
谢常安应下了,见谢常秉离去,他缓缓转身走出了太和殿。
盛夏的天气,他甚至感觉不到暖意,在去御书房和御史台的岔口,他又一次停驻了脚步。
抿着唇想了许久,谢常安迈向了御书房的方向。
御书房的内侍对谢常安都很熟悉,见他来了,急忙将他迎进去,连通报都免了。
谢常安习以为常,直接走了进去。
萧弘毅似乎在见大臣,只听里面传来礼部尚书方锦辉的声音——
“……这次选秀陛下只是准备在宗室和朝臣里遴选吗?臣今日开始就去让画师先画像……”
“嗯,方大人先去办吧。”
萧弘毅的声音兴致不高,有些敷衍的让人退下了。
选秀?
谢常安听了只言片语,倏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极差,能鼓起勇气主动走进御书房已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骤然听到这样的事,谢常安心痛之余,竟然脑海里一片空白。
“谢大人……”内侍见他突然站住,小声的提醒。
刚从里头出来的方锦辉,也看到了正往里走,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谢常安,关心道:“谢大人,你哪里不舒服?”
谢常安猛然回神,眼前方锦辉关切的神情和内侍不明所以的表情,都变了模样,全是嘲讽和耻笑。
那一瞬,谢常安只想逃开,他不应该来这里……
仓惶的转身,谢常安眼前有些模糊,步法也跟着凌乱了,没走几步就磕碰到了人,他生平第一次顾不上歉意,只想快点远离。
萧弘毅在听到内侍那声‘谢大人’时,心头一喜,随后混乱远去的脚步声让他脸色大变。
他慌忙起身,大步追了出去。
谢常安身体虚弱,慌乱中并未走远,萧弘毅一出御书房就看见了他,很快就追上去。
“怀瑾,等等——”
萧弘毅三步并两步的拦住了谢常安。
谢常安头晕脑胀,转身换了个方向想逃。
萧弘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扯到身前。
谢常安痛得闷哼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身形,整个人往萧弘毅身上倒……
“怀瑾……”
萧弘毅这才注意到怀里的人额头全是细汗,脸色惨白,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瘦了一圈。
“怀瑾,你误会了,不是朕选秀……”
谢常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意识有些涣散,却还是清楚的听到萧弘毅的话音。
不是他要选秀……
那还能有谁?
他强打精神睁开眼,拂开萧弘毅的手,道:“陛下,先放开,疼。”
萧弘毅关心则乱,急忙放开手,才发现手心一片鲜红湿润,他神情剧变,抓起谢常安的手臂就掀起衣袖。
入目被血色渗透的包扎,他的眼中满是狠厉,沉声喝道:“谁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