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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家的庄子被查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朝堂,宗亲贵族一个个瑟瑟发抖,朝臣们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人就是自己。

而且,听说皇帝自己把皇庄的先丈量了个底朝天,这几日内务府都在夜以继日的查账本,平冤案。

宗亲、百官无一不回家查看自家是否有什么烂摊子,可千万别在这个风口浪尖冒出头来。

皇庄的田地内务府在丈量,永安公那边户部在忙碌,萧弘毅端坐御书房,正和谢常安下棋。

这几日外头虽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他和谢常安,却踏踏实实的在宫中解了不少相思之苦。

关州万莫泽感激涕零,赞颂谢常安功绩的奏折上来了,顺带还给萧弘毅一个天大的惊喜。

——万民伞。

关州百姓,居然给谢常安送来了一把万民伞。

这可比多少赏赐都来得荣耀,萧弘毅立马在早朝时,亲自将这把万民伞送到了谢常安手中。

“万民之意,爱卿可莫要辜负。”

谢常安迎着萧弘毅滚烫的眼神,心底也是一阵炙热,双手接过萧弘毅手中的万民之意。

当天夜里,萧弘毅缠着谢常安,酸道:“怀瑾,朕都没收过万民伞。”

谢常安无奈道:“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臣当日代天子祈福,百姓感激的虽是微臣,可归根结底,感谢的是陛下。”

萧弘毅堪堪接受谢常安的辩解,可却无赖的蹭在他身上,说什么要沾沾他的福气。

这一沾,就沾了半夜,直让谢常安精疲力尽,心想说好的半月之约,到底还剩几天?

这天,下了早朝谢常安去了御史台,萧弘毅正打算回御书房,。

冯公公突然低声通传,说:“太后身体不适,陛下要不要去看一下?”

萧弘毅停下脚步,转身往祥宁方向走去,问:“太医怎么说?”

冯公公躬身回道:“太医说太后忧思过多,邪风入体,犯了头疼之症。”

萧弘毅眸光一厉,道:“她最近,估计确实挺头疼的。”

永安公的女眷,这几日不知递了多少太后宫中的牌子,她能忍到这个时候才宣太医,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身为皇帝,孝道他还是要遵的。

萧弘毅匆匆赶到祥宁宫,神色关切来到苏太后身侧,道:“母后,你病了怎么不早些让人告诉朕?”

苏太后叹道:“陛下为国事忙碌,哀家总不能事事打扰陛下,只是些老毛病,陛下不必亲自来。”

萧弘毅柔声道:“母后说的是哪里话,母后身子康健,朕才有心思打理朝政。太医说母后今日忧思成疾,母后若有什么解不开的难处,尽管告诉儿臣。”

苏太后眼眸微亮,却又忍住了,叹道;“算了,哀家,总不能让陛下为难。”

萧弘毅摇了摇头,道;“母后若有事尽管开口,儿臣是天子,也是母后的儿子,为母后解忧,是儿臣的份内事。若是母后为此积累成疾,朕如何能够安心?”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若非苏太后知晓眼前皇帝的手段,她定要感激涕零。

只是,就算知道皇帝不好对付,她又能如何?娘家不知催促了多少回,救总归是要救的。

苏太后红着眼,仿佛被萧弘毅贴心的话感动一般,落下一滴泪水。

“皇帝,哀家有一事求你,还请皇帝网开一面。”

萧弘毅见苏太后动了真情,道:“母后有话尽管吩咐,儿臣担不起一个‘求’字。”

苏太后苦情道:“上次废帝刺杀一事,哀家和永安公并未援手,哀家和永安公也对陛下没有追究,一直心存感恩。”

“陛下你已稳坐皇位,永安公早已归顺,这些日子也都谨小慎微,忠心为陛下办事,苏家的庄田,都是这些年一点点积攒起来的,陛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萧弘毅面色微冷,却还是耐性道;“母后,你可知苏家这些年来,到底侵占了多少百姓的良田?偷了朝廷多少赋税?”

苏太后急道:“可皇帝,朝中宗亲,哪个没有侵占百姓良田?你为何单单只为难永安公?苏家,好歹是母后的娘家呀!你就当给母后一个面子,好不好?”

苏太后哀求,看向萧弘毅。

萧弘毅摇摇头,道:“母后,朕第一个查苏家,就已经是给了母后面子。朕不是为难他,而是在救整个苏家。”

苏太后闻言,错愕的张了张嘴,道:“皇帝此话怎讲?”

萧弘毅认真道:“母后忘记了,这次除了苏家的庄子,朕的皇庄也在丈量。土地田林的问题,只是从苏家开始,并不会从苏家结束。”

“苏家第一个,朕会嘉奖,之后的,朕只会严惩!”

“如此说,母后可明白了?”

苏太后闻言,神色大变,一时竟然也无心头痛,她惊骇道:“陛下,你……怕不会那么容易。”

萧弘毅神情肃然,无形的威严荡开,道:“母后,儿臣自小,风雨坎坷,刀山血海,哪一样是容易得来的呢?放眼朝野,不知多少达官宗室的府库,都比朕的国库都充盈。”

“先帝给他们的,朕不会惦记,但他们染指百姓的,朕是天子,是天下子民的君王,自然不能对子民的疾苦不闻不问!”

“朕尚且不能占了百姓的田产林业,他们谁敢说比朕金贵?”

苏太后听了,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了,皇帝第一个下手的,其实不是苏家,而是他自己。

谁敢说比皇帝金贵?

苏家怎么没有参透这一点,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苏太后的脸色,此刻比皇帝刚来时,更加苍白。

她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但却还是主动开口,无力道:“皇帝,哀家也是有些产业的,待内务府空闲下来,你也去查一查,量一量吧。”

说完,苏太后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回,怕是真要病了。

萧弘毅为苏太后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母后的产业,都是父皇亲赐的,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母后的心意,儿臣收到了,儿臣代天下百姓,谢母后宽宏明理。母后放心,便是内务府丈量完有所减少,朕也会用自己的田产,给母后悉数补上。”

苏家的事没有得到转圜,她赔上了自己。

苏太后彻底累了,不再多言。

萧弘毅却传来太医,亲自侍奉汤药,直到深夜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