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凤和楼里,郓哥吃饱喝足之后瞧向李灵儿。
李灵儿道:“小鬼,想问什么就问呗!”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林冲?”
李灵儿甜甜地一笑,道:“小鬼,你就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吗?”
“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那你听好了,我对他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就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一丁点而已。”
郓哥道:“我懂了。”
李灵儿道:“小屁孩你懂什么呀你懂?”
郓哥道:“我想要是再多那么一丁点好感的话,你和林冲两个是不是就这样。”他挤眉弄眼地把两个大拇指凑在了一块。
“别瞎起劲,林冲这会儿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姐姐,我听说你在念叨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也会在心里念叨着你,林冲这会儿没准正在想着你呢。”
李灵儿道:“你这小鬼,别没事瞎掺和行不行。”
郓哥低下头道:“姐姐,其实我也想林冲。”
“你想他干嘛!”
“若是林冲不走的话,武大郎就不会死。武大郎若是不死,武二郎也不用去发配充军。”
“这些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想他也是白搭。因为每个人都有他认为该做的事情要去做,林冲也不会例外。”
“姐姐,我想回去一趟瞧瞧我爹。我想下次再来京城,应该可以碰到林冲吧!”
李灵儿道:“我也不知道,这要瞧缘份的哦!”
不久,郓哥果真回阳谷县老家去了。李灵儿仍旧客居凤和楼,只是李老爹病情愈发严重,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临近年关,李老爹果真撒手而去,李灵儿竭尽所能,在悲悲啼啼之中为李老爹从简举丧,葬于城外。
这年除夕,凤和楼的伙计拿了纸张出去找人写春联,却是空手而归,掌柜的问道:“这是为何?”
伙计叹道:“往年今日,我们酒楼的春联皆是出自隔壁的樊老先生,今年老生中了风不能写字,因此我在琢磨这春联该另找他人了。”
李灵儿听到凤和楼伙计与掌柜的对话,便对掌柜的道:“小女不才,我自幼粗通笔墨,可否为贵酒楼书写一副春联,以作贺春之用。”
伙计疑惑的道:“我只知姑娘通晓音律,这写字的事恐怕不妥吧!”
谁知那掌柜的见多识广,虽见李灵儿薄纱覆面未曾见过其真面目,但他自感李灵儿绝非平庸女子,只道:“姑娘真人不露面,有请。”吩咐伙计笔墨伺候。
伙计一边磨墨一边道:“姑娘,我给你提个醒你可别逞能,这凤和楼是什么地方,这是京城上等的酒楼,你可别一幅字给砸了招牌。”
李灵儿道:“放心吧你。”
说罢她把写春联的纸对折了几下,然后摊开在桌子上,提起蘸饱墨水的狼亳挥洒起来。工夫不大,洋洋洒洒的一副对联就写成了。
伙计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他却被李灵儿挥洒自如的气势所慑。这时掌柜的走过来读道:“客来客往笑迎客中客,楼上楼下请到楼外楼。哈哈,好联,好联!”
又道:“这字迹俊逸潇洒,秀丽之中透着刚毅,好字,好字!我给姑娘出纹银五两,就当我给姑娘的酬劳如何。”
李灵儿道:“这世间唯有碎银几两,可解万千惆怅,灵儿在此谢过掌柜的,只是我还有一事请教。”
掌柜的道:“姑娘请讲!”
李灵儿道:“天大地大,居然没有灵儿的栖身之地。如今我义父驾鹤西去,剩下我孤零零一人,还望掌柜的指一条生路。”
掌柜的道:“姑娘孑然一身,留在我这酒楼确实不妥。依我之见姑娘不如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这样也好有个依靠。”
李灵儿道:“非我不愿谈婚论嫁,只是小女此来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掌柜的道:“若是如此,你就要另寻他路吧。”
说着掌柜的忽然眼前一亮道:“姑娘才艺傍身,有一个安身之所可去,只是要委屈了姑娘。”
李灵儿道:“掌柜的请讲,这是何处?”
掌柜的道:“离这里不远,烟花柳巷中有座凤鸣楼,这里的姑娘多以长相或才艺见长,这年头那里也不失为一个容身之所。”
李灵儿道:“容我想一想。”
李灵儿知道,一旦沦落风尘想要回头就很难了。她想起了林冲,这家伙貌似离开快有一年时间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若说林冲无意于自己,毕竟两人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时光,是林冲冒着生死将自己从太师府救了出来。林冲为了她,还曾暴打过西门庆,临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一笔钱财。若说林冲有意于自己,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约定和承诺。
还是再等一等吧!
李灵儿尽量说服自己,在山穷水尽之前再等一等林冲。
又是一年元霄佳节!
李灵儿回忆起上一年的元霄节她和林冲游玩的场景,不由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阵的长吁短叹。这时候凤和楼的伙计过来道:“姑娘,有位客人让你过去唱曲助兴!”
自从皇宫丢失夜明珠以来,京城霄禁一直未曾取消,酒楼夜场生意一落千丈,似李灵儿等以弹唱为生的人入不敷出,白天好不容易碰到一单生意,李灵儿抱起琵琶欲走。
伙计道:“姑娘,这人和上一次被林公子揍过的人是一伙,你小心为妙!”
李灵儿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让伙计先行出去,她换上了一身素装,随后到得一处暖阁。
“小女子见过公子!”李灵儿施礼道。
高衙内坐在椅子上缓缓地转过头来,瞧他的神态似乎喝得有些过头了,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招呼道:“来来,再近一点,这么远怎么说话呢!”
李灵儿内心十分厌恶这个家伙,她还是向前移了两步道:“不知公子喜欢听什么曲目?”
高衙内醉熏熏的道:“不急,不急着听曲。小二给我添酒,我要与佳人共饮。”
一会儿添上了酒,高衙内对李灵儿道:“姑娘,陪公子我共饮一杯薄酒如何?\"
李灵儿道:“公子,小女子不胜酒力。你要是听曲我就弹奏一曲,若是不喜欢听曲我就告辞了。”
李灵儿转身欲走,高衙内叫道:“姑娘且慢,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位喜欢抱打不平的畜生林冲早就没了踪影,你以为我白痴呀,我早就等这一天了。我今日非得瞧瞧你的模样,要不然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李灵儿道:“公子执意如此,恐怕会让你大失所望了!”
高衙内道:“我就不相信了,若是你真的奇丑无比的话,本公子大不了就图个心跳。”
这时候高衙内的两个爪牙一左一右挡在了门囗,李灵儿想逃却是逃不过去。她见高衙内淫笑着走过来,满嘴酒气的道:“小可人,你就从了本公子吧!”
说着话高衙内扑了过来,李灵儿惊叫道:“公子且慢!”
高衙内道:“你这又是为何?”
李灵儿道:“我义父新近仙逝,灵儿正在守孝期间,等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公子再来找我如何。”
高衙内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瞧见你穿的这身装束,果真没有骗我。如此说来,我就放过你这一次。你要说话算话,我还会来找你。”
高衙内摆了摆头,那两个爪牙离开了门口,李灵儿见此情景话不多说,逃也似的离开了。
林冲啊林冲,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我又自做多情了。
灵儿啊灵儿,你是一个要报仇血恨之人,林冲回来了又如何,你愿意让他受到连累吗?
李灵儿又在矛盾之中煎熬了一段日子。
李老爹去世后,李灵儿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如今还要担惊受怕,她又想起了掌柜的那句话,不妨去凤鸣楼瞧瞧。
李灵儿告诉凤和楼的伙计,若是从此她离开了凤和楼,若是以后有人问起,就说她这个人已经不在京城了,伙计连连应诺。
凤鸣楼,是东京城里最负胜名的青楼。多少王孙公子在此流连忘返,多少文人骚客在此寻找精神慰籍。
当李灵儿流露出想在此落脚的打算时,这里的老鸨吴妈妈还是难以置信。她道:哟!姑娘呐,我们这里的女子有我自幼调教出来的,有被家人亲戚卖到这里的,像你这么大自个来的我还是头一遭碰到。莫非你是家中遭遇变故无依无靠不成?”
李灵儿道:“是是是!吴妈妈所言不差。”
吴妈妈仔细端祥一番道:“我瞧姑娘细皮嫩肉之人,倒不像穷苦人家出身,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李灵儿鼻子一酸道:“家父乃是朝廷命官,因受奸人所害致使家道中落,我和义父前来京城告状,如今我义父仙逝,我只求觅得一落脚之处,望妈妈收留。”
吴妈妈道:“我可否一睹姑娘芳容,再做决定。”
李灵儿慢慢地退去脸上的面纱,吴妈妈居然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半晌,她才惊喜的道:“哎呀!天上掉宝贝啦,姑娘这资色真是倾国倾城呀,你若呆在我这里,我保证让你红透整个东京。”
吴妈妈又问了李灵儿才艺如何,灵儿答曰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她道:“姑娘想要留下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其一必须守这里的规矩,其二必须在这里呆够三年。”
李灵儿道:“我愿意,但是我也有两个条件。”
吴妈妈道:“姑娘请讲!”
李灵儿道:“其一,要保证我的安全。其二,我人虽在这里但我是自由身,非我所愿我只卖艺不卖身。”
吴妈妈道:“这个都好说,第一条凡是凤鸣楼的女子我们皆会保证安全。第二条其实我们大多女子皆靠长相与才艺混生活。”
话不多说,双方立下契约。吴妈妈道:“姑娘,我是这里的吴妈妈,咱们母女相称,以后要叫我妈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