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原来我家丫头是心有所属啊!”
孟员外和夫人从假山后边转出,二人目睹了孟小玉给林冲送鸡汤的全过程。
孟夫人道:“这林冲倒是一个现成的,我怎么就没往这想呢。”
孟员外道:“林冲暂时屈居此处,我观察此人终非池中之物,我的意思呢,玉儿嫁给他恐会误了终身。”
孟夫人道:“这样。我们须和林冲谈一谈,如果他肯留下来我们就促成这桩婚事,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心里不是就有底了。”
孟员外道:“夫人高明。”又吩咐下去:“有请林冲。”
“哎呀!糗大了糗大了。”
孟小玉亲自尝了一口锅里的鸡汤,发现味道咸得有些离谱。
“怎么啦!小姐。”小蛾问道。
“别提了,我居然搞砸了,这鸡汤简直咸到要命。”
“小姐你想,林公子当面没有说什么,还把鸡汤喝的干干净净,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说得也不无道理呀!”
“小姐呀,因此上你已经走出了关键一步,你不要气馁,还要继续向前。”
“对对对。小蛾,你把府里边所有的食谱和有关的书籍给我整理出来,我就不相信了。”
小蛾果然办事利落,半天工夫就把府里所有的食谱和相关书籍整理出来,搬到了庭院,供孟小玉摘录学习。
“哇塞!我以前只知道吃,从没想过莲子羹还有这么多做法耶!桂圆莲子羹、银耳莲子羹、红枣莲子羹、龙眼莲子羹、芋头莲子羹、桂花莲子羹这么多。”
“我先记一下银耳莲子羹的做法:干银耳三钱,鲜百合二两半,枸杞一钱,香蕉两根,冰糖二两,三碗水。干银耳泡水一个时辰左右,再拣去老蒂及杂质后撕成小朵,加水四碗入蒸茏蒸……”
“小姐,墙那边好像有个人耶。”
孟小玉正在聚精会神的抄写食谱,小蛾忽然尖叫道。
庭院的墙根下栽了一圈的月季花,它的新芽已经攀上了墙头,顺着小蛾手指的方向,孟小王望见墙头上果然有一个人的脑袋晃了一下又隐没了。
孟小玉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一下眼晴,她和小蛾壮起胆子相扶着走近,刚好那个脑袋又冒出了墙头,原来墙的那边搭有一截木梯子。
这次瞧清楚了,那个冒出来的人脑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他正向院内窥视,目光自然落在了孟小玉身上。
这样被一个陌生人直勾勾盯着还是第一次,孟心玉心里头不由一阵小鹿乱撞,脸上飞起一朵彩云。她娇咤道:“何人?”
那人听罢并不答话,竟跃上墙头,从墙上跳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月季花下。
他顾不上疼痛,慢慢站起来拱手道:“小姐可是孟小玉,小生蒋四这厢有礼了。”
小蛾悄声道:“小姐,这人就是蒋公子蒋四,前段日子来过。”
孟小玉道:“我管她是谁。”又对蒋四道:“休要往前再走一步,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蒋四道:“别,别呀大小姐。小生因仰慕小姐,见而不得才只好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小蛾道:“哼!我家小姐又不想见你。”
蒋四从怀里拿出花笺纸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这字可否出自孟小姐之手。”
孟小玉道:“是我写的,但我不是写给你的。”
蒋四道:“这字如今在我手中,既是孟小姐所写,又是孟夫人转赠,小姐对我一片真心任谁恐怕也不会怀疑。”
“这件事情并非我的本意,还请蒋公子行个方便,把我写的东西还给我,不知意下如何?”
“这东西是小姐你的一片真情,我不但不会送出去还要倍加的珍惜。除非……”
“除非什么?”
“听说孟小姐自恃才高,我想与小姐比试一番,若我输了我把你的东西还你。若是你输了,嘿嘿。”
“你想怎样?”
“不管怎样,我就向你孟家正式提亲。”
“让我想想。”
小蛾凑到孟小玉耳边道:“小姐先答应她,如果输了他来提亲,你就可以赖掉!”
孟小玉道:“好吧,我俩说好了。不过,题目我出。”
蒋四道:“你出就你出。”
孟小玉暗道:“之前喝酒我给林冲准备了一个飞花令,那天没用上,只好用在这里了。”
她道:“我们接一个飞花令,不管是新词还是旧诗,以愁字为令,我先出题,你的令字必须在我之后,然后我又在你之后,答不出者出局。”
蒋四道:“请吧”
飞花令,原本是古人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乃是一种雅令,源自古人的诗词之趣,得名于唐代诗人韩翃《寒食》中的名句“春城无处不飞花”。
孟小玉开始道:“愁作秋浦客,强看秋浦花。”
蒋四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哼!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好!看我的。晓镜但愁云鬓改,
夜吟应觉月光寒。”
他怎么还没卡住,孟小玉口中急道:“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不知不觉,飞花令的“愁”字令已由第一句的第一个字移至第六句的第六个字,该孟小玉接续了。
孟小玉此刻心里急躁,却是张开嘴巴怎么也接不下去了。她又羞又气,一扭头准备逃之夭夭。
哪知蒋四得理不饶人,在后喊道:“孟小姐不许耍赖。”
话说林猛冲被孟员外夫妇请来,喝了一阵子茶,孟员外就将孟小玉的终身大事和盘托出,说道:“林公子若不嫌弃,不日即可入赘我府上。”
林猛冲道:“若能娶到小玉姑娘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奈何林冲出身草莽,注定一辈子可能要砍砍杀杀,这样反而害了王儿小姐。”
孟夫人道:“林冲,难道你就没有要想过一个安稳的日子。”
林猛冲道:“非我不想啊,只是有些事情不便相告,还请员外和夫人见谅。”
孟员外叹道:“我和夫人好说,只是瞧得出来玉儿对你是一往情深呢。”
林猛冲道:“我听说前段日子府上来了位蒋公子,特别的与众不同,这门婚事若是成了,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孟夫人道:“话虽如此,只是玉儿她不答应我和老爷我们也没辙。”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过来向孟员外透露了蒋四翻墙入府的消息。孟员当即捋了捋胡须,计上心来。
孟小玉在前边奔走,蒋四在后边追道:“孟小姐,我有话给你说。”
孟小玉回头道:“蒋公子回吧,若是被府里的人撞见了,你我必是说不清楚,还会累及到公子。”
“为了小姐,纵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闯。”
孟小玉停下步子恼道:“我可没吓唬你,你要想一下你翻墙而入的后果。”
果然话音未落,林猛冲已带领几个护院的人把蒋四抓了起来。
孟小玉想到蒋四并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因为自己随便写的一句诗让他不管不顾的前来,虽是误会,却也因自己而起,她不能眼睁睁的见他身陷囫囵。孟小玉心里一软,上前求情道:“林公子,请你放他一马。”
林猛冲决绝的道:“此人翻墙而入,私闯府邸,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岂能轻易放了他。”
孟小玉吃了个软钉子,心下窝火道:“林公子,这人私闯府第闯的也是我孟府,我让你放了他便是。”
林猛冲软硬不吃,他道:“没有孟员外的话,谁也不能做主。”
孟小玉心里的窝火终于化作了眼里的幽怨,叫道:“今日我非做主不可,这人得放。”
“放肆。”
孟员外和夫人走过来,孟夫人故作惊讶道:“这不是蒋公子吗?亏我还待你不薄,没想到你是一个鸡鸣狗盗之辈,现在被我府上人抓了正着,你有何话说。”
蒋四想到孟小玉刚还替自己求情来着,总不能说自己来孟府是为了幽会孟小玉吧,这样未免会影响别人的名声。因此,蒋四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孟员外发话道:“送他去见官。”
蒋四是一个很有才的书生,若是送去见官,这以后的功名之路就会与他无缘了,这就等于葬送了别人的仕途。这下孟小玉真的急了,她道:“不能送。”
孟员外道:“你给爹爹一个理由。”
孟小玉道:“他是一个好人。”
孟员外道:“好人我见多了,此等鸡鸣狗盗之徒算哪门子好人。”
孟小玉终于道:“蒋公子不为财不为利,他只为盗得一人心。”
孟夫人给蒋四递了个眼色,趁热打铁道:“蒋四啊蒋四,你色胆包天,居然敢来我府上纠缠我女儿,传出去会毁了我女儿清誉呀。”
蒋四道:“事已至此我不再隐瞒,因玉儿小姐写下的一句诗,我才敢来府上找她。”
林猛冲冷冷道:“果有此事,”
孟小玉分辩道:“林公子,那是我写下的字,但不是写给蒋公子的。”
林猛冲故意道:“既然玉儿心有所属,在下告辞。”
林猛冲岔然离去。
孟小玉哭道:“林公子却是如此狠心之人。”
小蛾道:“小姐哭甚,似如此小肚鸡肠之人管他做甚。你嫁一个你爱之人不如嫁一个爱你之人,我瞧蒋公子人还不错。”
孟小玉缓缓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的望向蒋四道:“蒋公子,小玉等着你上门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