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
林猛冲把蒙面女子递过来的铜板一并收入囊中。
女子边拍打身上的雪花边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不用谢,真的不用谢!”
“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李灵儿,这位是我义父。”
李灵儿拉了一把义父道:“我准备去医馆给我义父瞧病,正好路过此地。”
林猛冲朝老者拱身抱拳道:“见过长辈。”
“咳!瞧我这把老骨头就像这风里头摇曳的蜡烛。”
李老爹目光空洞,说着话一阵狂猛的咳嗽,李灵儿赶紧上前轻轻拍打义父的后背。
李老爹道:“灵儿,我们走!”
林猛冲道:“如若实在不方便,我送长辈一程。”
李老爹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这不是还能走几步。”
说完又一阵咳嗽。
李灵儿道了句“后会有期”,便相拥义父向医馆去了。
“好人有好报,二位慢走。”
林猛冲傻愣愣的呆立原地,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期间,他发现李灵儿有过回头的动作。
从横漂到京漂这才第一天,天上掉下来个李妹妹,只是未曾见到容颜,瞧这身段这美声,应该脸蛋不会太差吧。
胡乱思量着,林猛冲心里美滋滋朝回走去。隔大老远瞧见一座酒楼气派非凡,但见:
楼高三层,两楼相望;飞檐翘角,建筑精巧;廊回曲折,错落有致;风格古朴,活色生香,上下楼层的廊檐下还挂有一串串照明用的火红柿子灯笼。
七彩门楼,上面高挑一面酒旗,上书“凤和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原来正是东京城有名的豪华酒楼——凤和楼。
小二笑脸相迎道:“哟,客官您回来了。”
正好掌柜的同在,林猛冲哗啦将钱财倒在桌上,道:“大掌柜的,这就还你赊账。”
掌柜的一瞅这么些钱,道:“多了,要不了这么多。”
林猛冲道:“甭说这么多,我全给你了。”
“这样好了客官,我也不细点了。钱我先替您收着,这半个月之内管吃管住我全包了。”
“大掌柜果真爽快,我也正有此意,想在你这里住上十天半月再作打算。”
“不瞒客官,本店乃老字号,从太祖时新建到现在一百多年,凤和楼那三个字还是当朝名士苏东坡先生所题。”
“大掌柜待人和善,这生意一并错不了。”
“人言店大欺客,本店却有宗旨,但凡客人童叟无欺,以和为贵。”
“甚好,甚好!”
林猛冲一转头:“这会儿肚子咕咕叫,小二,先切一斤牛肉,一斤五花肉,一碟花生米,一盘鱼豆腐,来两碗酒,酒要上等,碗要大碗。”
“好嘞!”
不多时酒菜齐备,掌柜道:“客官慢用,我先去去。”
林猛冲端起碗,闻这酒挺香。这大宋朝的酒可是纯粮酿造,没有勾兑,不知滋味究竟如何?
这酒刚到嘴边上,就听外边街面上大呼小叫,人欢马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打从门前经过的时候,林猛冲看得真真切切,前边四匹枣红马开道,中间四匹黑马,最后边四匹白马,一共十二骑,十二员小将盔甲分明,跃马扬鞭绝尘而去。
林猛冲问道:“这威风凛凛的样子,这都谁呀这是?”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此十二人不简单。他们是禁军十二统领,乃高俅高太尉手下,对外称作禁军统领,实为高俅爪牙,合称高俅的“十二太保”。名字分别为高龙、高虎、高熊、高豹、高蛟、高蟒、高魈、高猿、高鹏、高雕、高枭、高鹞十二人。”
“他们这是做甚?”
“做甚?耀武扬威呗!他们把东京城当成自家后花园,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不小心碰上那是非死即伤,只能只认倒霉。”
“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林猛冲很激动,声音提高几个分贝。
小二向四周瞅了瞅,道:“客官小声点,小心惹火上身呐。这种事在官场上也是不了了之,平头百姓谁管的了,这都习以为常了。”
正说着话,外边进来两个人。
小二回头道:“哟,李老爹和灵儿姑娘回来了,快暖暖身子,外边风大。”
林猛冲正坐那儿生闷气,定晴一瞧这不是李灵儿父女么,这二人怎么也来店里啦!
只见李灵儿把手中的几付药和药单递交给小二,嘱咐道:“这是我义父的药,你按这单子每日两次煎好,费用自然少不了店里。”
小二接过道:“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林猛冲冲李灵儿含笑道:“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灵儿见是林猛冲,声音带有一丝惊喜道:“是啊,这么巧!”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我这刚坐下,也好,请长辈和李姑娘一起吃顿便饭!”
“我和公子只是萍水相逢,这……”
李老爹道:“灵儿,依我之见公子并非歹人。既然公子诚心相邀,却之不恭啊!”
李灵儿忙不迭道:“孩儿听义父的。”
二人落座,林猛冲朝伙计道:“小二,好喝好吃尽管上来,再加两双筷子。”
“好嘞”
李老爹道:“小佬儿李忠,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以前的世界我叫林猛冲,这个世界我是穿越过来的人,顶着林冲的皮囊我叫林冲。但是我有现代人的思维,我有我的秉性。
“我姓林,名猛冲。”
林猛冲纠结了一下,报上了现代世界的名字。
这可能是他在穿越世界唯一一次用了以前世界的名字,老天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为此付出了不该有的代价,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老爹转头咳了几声,虚弱的道:“果真好名字,有龙虎之气。适才我和小女见公子身手不凡,他日必会有大出息。只是我有一个疑惑,以公子这等人物何以落魄到街头卖艺!”
“长辈有所不知,说来话长。我自幼父母双亡,和双胞胎哥哥随我师父习武。今孤身一人前来京城闯荡,无奈路途遥远盘缠用尽,只好暂时以街头卖艺为生混口饭吃。”
“大丈夫志在四方,小佬儿佩服之极呀!”
林猛冲问道:“适才我见灵儿姑娘谈吐不俗,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生在书香门第,但不知两位在京有何贵干?”
李老爹叹了口气道:“不提也罢。一个月之前,我和小女到京一直客居在这凤和楼,也是盘缠用尽,如今也是靠小女在此唱曲卖艺为生。”
林猛冲何等心细,他猛然发现李老爹心事重重,一脸的沧桑凄凉之情,说起话来避重就轻,畏首畏尾,难道有何难以启齿?
坐在对面的李灵儿虽有薄纱覆面,仍然难掩悲苦,一时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李灵儿抽噎了一下,道:“义父,灵儿索性就说了吧!”
原来,李灵儿本是东京开封府人。其父李云中,徽宗崇宁初年上任,历任杭州通判、两浙转运使。
上任伊始,李云中变卖祖产举家迁徙杭州。在任期间,李云中视独女李灵儿为掌上明珠,遍访江南名师为其执教。
李灵儿年少聪慧,读书过目不忘。稍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话说北宋徽宗皇帝赵佶疏于政治而精于书画,自号宣和主人。他常常流连忘返于花鸟虫鱼和笔墨之中,乐此不疲。
日久天长,徽宗的书法进步神速,居然自己琢磨出一套瘦金写法,世称“瘦金体”。
后来,徽宗对艺术的热爱和追棒几近癫狂,已经不能满足于写写画画,开始到处搜集奇珍异石。
以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为首的奸佞之臣专伺拍马溜须。宰相蔡京以巧立“花石纲”为名,让江南各地进献奇珍异石。
并于杭州设“造作局”,苏州设“应奉局”进行管理。
进献“花石纲”的船队所到之处,桥梁拆毁,凿坏城廓,加之各地官员借机敛财,百姓苦不堪言。
李灵儿之父李云中时任杭州转运使,他为官正直,多次向朝廷写奏章陈述利害,均未被采纳。李云中心灰意冷之下采取消极之策,更不愿意同流合污。
蔡京知道后大怒,视李云中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日蔡京巡视杭州,竟着人将李云中投入大牢,活活逼死。其夫人痛心疾首,遂投河自尽。
蔡京其人权势滔天,地方上根本没人治得了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灵儿却自有一股子倔脾气,一心想要为父伸冤。
她拜李府老管家李忠为义父,和老管家李忠以父女相称。随后遣散家中奴仆,收拾家中细软,父女二人不畏艰辛,她要不远千里赴京去告御状。
这一路历尽千辛万苦,阅尽人世沧桑,二人风尘仆仆来到东京地界,却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告御状?扳倒当朝宰相兼太师蔡京?难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