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丞对这一脚完全没有防备。
等大脑反应过来,他已经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了,左肩窝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禁倒吸冷气。
周若丞右手撑地想爬起身,但双腿无力,肩胛骨上的玉尺仍不近人情地压着他。
他试了几次只能勉强单膝跪地,这么几下,他就全身冷汗如雨下。
“若丞!”穆清清本能地扑过去扶周若丞。
“用不着你假好心!”周若丞用力挥开穆清清,顺势还推了她一把。
观今背手站在厅堂中间,任由周家人打量自己。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自家祖宅里,还袭击了自己。
周若丞的怒斥脱口而出:“孟观今!这是周家,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周若丞右手按住左肩,钻心的疼痛让他身体不停哆嗦。
“不承认就算了,还当众下蛊。”观今“啧”了一声,答非所问。
她将刚从半空中截下来的东西丢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
那是只长有八片青透翅膀的九足蛾虫,躯干如田螺般呈圆锥形。
这古怪的虫子在瓶中乱飞乱撞。
虫腹每收缩一下还分泌出墨绿粘稠的液体。
“这是什么?!”周若坤看着那虫子在玻璃瓶里乱撞,光看着他就头晕起来,“怎么看这怪虫我就想呕吐?”
“那你就别看。”周远德也有些头晕,他拉着儿子背过身。
正厅后面的抱厦里走出一个穿运动套装的年轻人,他接过观今手中的瓶子仔细辨认。
“青翅螺,寻常人中招会腹胀如锣,吸尽人的精血后会破腹而出。”
赵蛊师抬眼瞅了周若丞一眼,腰间银铃叮铃作响,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秘法,瓶中的青翅螺停下乱撞,收拢翅膀像睡过去了一般。
赵蛊师打开瓶口,轻嗅一番。
他又道:“若是玄师天师等中招,会被青翅螺当成孕育后代的巢穴,扎根丹田精元之上,直到被吸成人干。”
“这青翅螺和地上这位少爷的气息相同,恐怕这位少爷蓄谋已久。”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周若丞身上。
周若丞被这几道惊惧痛心的眼神一激,本能就反驳起来:“这什么螺不是我放的!我只……”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周若丞抿唇咬紧牙根,众人的目光灼热地快把他融化了,他干脆别过脸逃避。
“还真是你!”周远律走到周若丞身边狠踹了他一脚。
这脚正好踢在周若丞左肩,伤上加伤,一股铁腥味从他喉间涌上。
“噗——”周若丞当即就吐了一口鲜红的血。
他伸手一抹,鲜红的颜色在他指尖鲜艳至极。
周若丞整个人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抬头盯着周远律,悲痛欲绝地叫道:“父亲,你居然打我!”
穆清清瘫坐在地上,听到周若丞的质问抬头看向一开始对周若丞出手的人。
她脸色惨白,双手捂住小腹,双眼无法对焦,观今的身影在她前方隐隐绰绰。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包括周若丞失言承认自己下蛊周若晴,就像一场快谢幕的电影离她越来越远。
周远律没理会周若丞那句质问,他余光瞥到穆清清脸色不对,赶紧回去搂住穆清清。
“老婆??你怎么了?”周远律只觉得怀里的穆清清像秤砣一样往下坠,自己竟然一下子没法扶起她,而且她的小臂异常地冰冷。
穆清清的脸色比周若丞还要苍白。
观今还是第一次见穆清清,原身记忆里关于穆清清的画面也不多。
她一息就瞬移在周远律夫妇身旁,伸手拉起穆清清的手腕静心把脉。
“脉象盘珠之形……”观今低头看虚弱至极的穆清清,她反复地把了几次。
“是先兆流产吧?”周遂上一秒还坐在主位上,下一秒就出现在观今身旁。
周遂伸手摸了穆清清颈间的动脉,手指隔空在穆清清身体上方虚点几下。
还没等观今说话,周遂就笃定地问道。
“啊?!”周远律被这消息炸得惊呼一声,人恍惚起来。
他和穆清清都快50了,还能……
“我、我不是来例假了吗?”穆清清双手马上护住小腹,她很少痛经,这次流的经血确实跟往常不同。
她现在满脑子地都是观今那句流产。
“赶紧保胎吧,你本就高龄怀孕,今天大怒大惊,还被推了那么一下。”
观今放下穆清清的手腕,伸手轻压她小腹和腰后的几处穴位。
穆清清抬眸看着观今淡漠认真的神情,突然发觉眼前这人和她记忆里的那人完全不一样。
被观今按压的地方都有暖融融的气流涌入,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小腹的剧痛一下缓解很多。
周家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周遂和周临暗自交换了眼神。
“来人,带穆清清去休息。”周临沉吟片刻开口道。
穆清清没说话也没拒绝,只从人群的空隙中看着周若丞。
早上穆清清无法直视的全身泛着锐意的女仆佣从抱厦出来,穿过人群,不由分说地将穆清清公主抱起。
“爷爷的抱厦里到底藏了多少人……”周若坤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还没说完,就被他老爸周远德一记比兜强行结束。
周遂伸手在穆清清额头上一点,穆清清立马头一歪就昏睡过去。
成珈若面无表情地抱着穆清清退场,赵蛊师揣着青翅螺跟随其后。
“你们周家太温柔了。”观今也看出周临今天唱红脸,周遂唱白脸。
要是她的徒孙是周若丞这种外强中干的孬种,她直接出手把人强行揍服,不服也得服。
周临还没说话,周若丞又叫嚣起来:“孟观今,一个穷酸假千金,周家没你说话的份!”
观今置若罔闻,只和周临说道:“恐怕他也不知道那蛊是什么,被人当枪使了。”
周临沉重地点点头,他时至今日才发现周若丞是多么蠢毒。
他突然想起周若丞的前未婚妻也是如此,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周远律从穆清清被抱走后就站在原地。
赵观今其人他只前几年见过两次,只听穆清清提起过,说她是个执拗的正直小姑娘。
但此时厅堂上的孟观今绝不是穆清清提到的一般,恐怕她回到原生家庭后有一番新际遇。
一时之间,厅堂内没人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只周若丞开始谩骂起观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