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紫送完手链,很快就走了。
原本按照礼仪之邦的规矩,是应该邀请她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登门吃饭的,可今天是年三十,家里要是多一个陌生人,年咋过?
要是换做旁人还好,偏偏她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实在不合适。
回到家,宋援朝在客厅喝茶,看架势就是专门在等他,厨房里几个女人在忙活。
“爸,你怎么看?”秦飞坐了下来问。
“你别管,更别想着找谁麻烦。”宋援朝沉吟着说,“这件事情应该没完,罐头厂那边,恐怕......”
“爸,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别为难。”宋援朝虽然没说完,但秦飞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爸,说实在的,我无所谓。”
“这个到时候再说,你过完年回到罐头厂,马上交报告,按照承包合同把你该拿的那一份拿了。”宋援朝说。
“嗯,您不说我也得说,这笔钱我可不能放弃。”秦飞呵呵地笑,“我有大用。”
“什么大用?”宋援朝好奇,“你是早就想好退路了?事情没那么悲观。”
“爸,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没错。”秦飞说。
“嗯。”宋援朝点了点头,“行了,不说了,咱俩也别在这闲着,去厨房把米糊端出来,咱俩把春联贴了。”
安州市罐头厂。
程美玲把年夜饭的菜切好备好,嘱咐女儿秀秀别出门乱跑,来到了厂里。
厂里过年放了三天假,这个时候显得很冷清,程美玲到了厂办大楼,没找到雷宝,想了想朝着车间去了。
空无一人的车间里,雷宝的身影显得很突兀,他像是在发呆,程美玲走到身后了都没感觉到。
“雷厂长。”程美玲喊了一声。
“小程啊。”雷宝转过身,很是意外,“你这时候来厂里干嘛,是忘东西了?”
“不是不是。”程美玲笑着摆了摆手,“我是想着你一个人,大过年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那吃个年夜饭。”
雷宝表情僵住了。
“我本来寻思叫小何一起,她去吕亭找她弟弟去了。”程美玲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解释了一句。
“我就不去了吧,不方便。”雷宝挠了挠头。
“没啥,就是一起吃个饭,你一个人在厂里,食堂也关了火,总不能大过年自个下碗面对付。”程美玲说。
雷宝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点了点头。
回到出租房,程美玲没急着去做菜,而是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火纸钱,给了雷宝一份。
两人到了屋外的空地上,隔着距离分别无言烧了纸钱,放了两挂鞭炮。
“雷厂长,你坐着喝点茶,我菜都备好的,很快就能上桌。”程美玲招呼了一声,进厨房忙活去了。
雷宝坐在客厅,有些局促。
赵秀秀从卧室里出来,怯生生打量着眼前不陌生可也算不上熟悉的大叔。
“秀秀,你过来,叔叔给你压岁钱。”雷宝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塞到了秀秀的兜里。
“谢谢雷厂长。”秀秀很是乖巧地说。
“你这孩子,叫我厂长干嘛,以后叫雷叔叔就行。”雷宝笑着摸了摸秀秀的脑袋。
“嗯。”
“真乖,来,叔叔给你讲打仗的故事要不要听?”
“好。”
程美玲中间出来了几次,见女儿和雷宝聊得很是开心,心中起了个不该起的念头。
临海市,近郊一栋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洋房。
“金芝姐,你真厉害,竟然会做这么多菜!”赵思思靠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果盘,一边吃着一边夸赞。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撺掇我跟你回来过年,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的!”赵思思围着围裙,手拿菜刀,斜睨了一眼赵思思。
她跟着赵思思回临海过年,是在赵思思鼓动下的一时兴起,服装厂那边交给老宋她很放心,就一不做二不休,跟着赵思思上了火车。
“话可不能这么说,多伤感情,我不是不想帮忙,我不是不会嘛。”赵思思讨好地捡起一块西瓜塞到赵金芝嘴里。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干啥不好,跑去秦飞那个小厂上什么班,挣得那点钱还不够你去南京路逛次街的。”
“诶,金芝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不管什么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要做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赵金芝很是认真地说,“我要是天天在家躺着,那不成废人了嘛。”
“你实现价值也用不着跑到安州去吧,以你家里的条件,临海哪儿上班你不是随便挑。”赵金芝说。
“没意思啊,我得做我自个儿喜欢做的事。”赵思思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盒苹果味的优酸乳喝了起来,“我自个儿研发的,就是好喝。”
“你又吃又喝的,这么多菜咋办,就咱们两个人。”赵金芝瞪了她一眼,“我寻思你们有钱人家真是怪,过年父母都不回来的,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过。”
“他们忙,我打小都习惯了,有你陪着我已经很开心喽。”赵思思冲过去搂住了赵金芝,坏笑着说,“金芝姐,你要是觉得咱俩人太少,我要不要叫点人来,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哦,你这么漂亮,他们肯定喜欢,到时候你挑。”
“你趁早打住,我可不想去有钱人家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赵金芝连连摇头,“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哪配得上那些人。”
“金芝姐,你哪里有自知之明了,你要是真有,就不该忘不了秦厂长。”赵思思说。
“你老提他干啥,谁忘不了他了。”
“呵呵,嘴硬。”
“我嘴硬,那你呢。”
“我喜欢秦厂长啊,我又没有不承认。”
赵金芝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她一贯跳脱,可在赵思思面前,屡次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