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赶到了自己感应到的位置，也看到了坐在一片废墟中，低垂着头的昼。
看着周边散落一地的紫色晶石，缘一微微皱起眉，“是十二鬼月吗？抱歉，我没能及时赶过来。”
“啊，不怪哥哥。”昼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逆光而来的缘一，“是我太弱了。”
“对方是谁？”缘一走过去把昼拉起来，“你再不济也是鬼王，应该不至于……”
“是黑死牟。”昼借力起身，活动着筋骨，将错位的骨头一根根掰回原位，“就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抱有人类时的情感，明明当初那么决绝的舍弃一切，嗤——”
缘一怔愣片刻后，又下意识摸向怀中的木笛，“兄长吗……”
“那家伙才不是大哥！”
缘一看着愤怒的昼，有些无措，最后只是表情悲伤，“……至少他曾经是。”
“反正我是不会认可这一点的。”昼看着满地的紫色晶石，已经恢复墨色的眸子再次染上灰色，“我的大哥，在踏出家门那一刻就死了。”
缘一看向昼的眸光带上了些许自责。
【是啊，昼是亲自见到并亲身体会了灭族的，如果是我亲眼看到兄长杀死了诗的话，想必我现在也会如同昼一般愤怒吧。】
“我之后会离你近一些的，”缘一伸手揉揉昼的发顶，“不会再让他走掉了，到时候，我们带兄长回家。”
昼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他们有空间血鬼术，哥哥能阻止那个吗？要是没办法应对那个空间血鬼术，想抓到他们就太难了。”
“空间的血鬼术……这确实有些难以应付，”缘一也拧起眉头，“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要是他们一心想逃……”
“嘁——被无惨找到好用的鬼了。”昼蹲下身，开始捡散落一地的紫色晶石，“我的血鬼术更多是作用在精神上，要是被我找到那个鬼的话我或许能通过影响那只鬼来解决这个血鬼术，要不哥哥你练练怎么斩开空间吧？”
缘一顿时无奈起来，“人怎么可能斩开空间。”
“但哥哥不是人啊。”
缘一无言以对，只能摇头，“就算是鬼也是有极限的。”
昼抬起头，表情复杂，“……那哥哥你摸到过极限吗？”
缘一愣了一下，旋即陷入回忆。
半晌之后，回忆完自己过往的缘一发现，自己除了在几百年前有感知到寿数将近以外，还没有明确地再感知到什么无法突破的极限。
【或许……我可以试试？】
缘一不确定地想着。
“哥哥也意识到了吧？”昼用破烂的羽织把晶石包好，又用血鬼术把他们压缩成小小一块，从怀里拿出自己存放颜料的小盒子，打开后表情难看起来，“果然我的血鬼术不适合用来加固盒子，因为碰撞颜色都混成一团了……”
“之后遇见血鬼术的鬼再补充就好了。”
“但是有好几种浅色颜料被混到一起了啊！”刚才被反复钉在地上，刺穿身体都没情绪外显的昼，此时却气的形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几百年里我才遇见不到五十只浅色的鬼啊！可恶！心好痛！下次见面说什么都要拉他晒太阳！绝对！”
看着蹲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强烈怨念的昼，缘一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啊……要不要和我去关东待些时日？我找鬼还挺快的。”
“好啊！”昼立刻合上盒子站起来，眼神晶亮，“现在就去吧！现在！我都因为要给那什么考核抓鬼好久都没补充过颜料了！”
“嗯，不过这里该怎么解释呢……”缘一看着狼藉一片的山林，又看看昼身上破损到不成样子的队服和完好无缺的身体，“有些不太合理啊……”
昼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思索片刻后开口，“我来的时候听说山里有熊，正好我也饿了。”
“熊吗……那确实是不错的借口，但你……”缘一看着昼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恢复能力太强也不是好事啊。”
“没事，谁有怀疑我用血鬼术改一下他们的记忆就行了。”昼摆摆手，而后又忍不住看向缘一，“话说哥哥你真的不试试吗？”
“什么？”
“喝血啊。”
缘一摇摇头，“我并没有那种渴求。”
“我懂了。”
“什么？”
“哥哥不是动物，是植物。”
缘一：……？
“我怎么会是植物……”缘一无奈地摇着头，“走吧，我带你去找野兽。”
“这里不再伪装下吗？”
缘一摇摇头，“你回头杀熊的时候记得用刀就好。”
“……为什么？”
“只要刀有磨损，这里的斩击痕迹就很好解释了。”缘一又伸手揉揉昼的头发，“毕竟是昼啊。”
昼顿时仿佛遭到了背叛一样看向缘一，“哥哥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缘一只是温和地笑着，“走吧。”
昼略显不满地嘀咕两声，跟上了缘一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