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出列,站在队伍首位,微笑环视众人,侃侃而谈。
而百官也渐渐听明白,陛下对科举的改革,究竟为何。
原本的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虽未取消,但却改为‘大学制’。
户部会在今年拨出大笔银两,设置专项金,在各县设立‘蒙学’。
蒙学原本就有,但实际却是有钱人家的学校。
试问,那些地都种不过来,饭都吃不饱的农民,哪有闲钱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
而蒙学的设立,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所有适龄儿童,都可免费在蒙学读书,然后由县里统一组织考试。
考试合格者,统一给予‘童生’的名谓,可进入下一级‘初学’学习,仍旧免费。
初学则由府一级统一考试,合格者为‘秀才’,进入‘高学’。
高学则由州道考核。
不过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各州能够自己作主,将由国家出卷,统一在各州考试。
合格者为举人。
而在这个时候,并不代表举人就能做官,而是能进入国子监等一类‘大学’进修。
进修合格者,才能根据成绩、表现等,决定是否能做官。
“徐辉祖、李景隆”,朱棣忽然开口。
“臣在。”
“由初学考试开始,所有考卷均由朝廷统一出题,并由五军都督府派兵押送,明白?”
看着朱棣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徐辉祖和李景隆忍不住打了个突突。
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出题的人自然会被隔离,一旦出现泄题这种事,他五军都督府绝脱不了干系。
想想以前出现泄题这种事,历任皇帝是如何处理的,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臣...遵旨,必竭尽所能!”
“朕要的不是竭尽所能,而是万无一失,明白?”
“臣,明白!”
朱棣点点头,便不再说。
看着阶下百官错愕、迷茫的脸,朱棣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强行忍着,他可能真的笑出声来了。
这才哪到哪啊?
等你们看到蒙学建立以后,发下来的新课本,以及将来新建好的那些‘大学’,你们傻眼的时候才到。
“不得不说,谨弟这一手是真的狠啊...”
按照苏谨的这种‘新式’教育方法,可不仅仅是打通了底层向上的通道。
对以往世家对学术的垄断,无疑才是灭顶之灾!
想想将来大学那五花八门的专业,以及朝廷将会对口设置的岗位...
这些靠着死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哪还有机会垄断官员这个‘岗位’?
但正月二十八这一天,注定是惊雷响起的一天。
就在这些官员还在苦思冥想,怎么能给新学这件事添点堵的时候,下一道雷就这么赤裸裸的劈在了他们头上!
“今日最后有一件事,朕要议一议。”
百官惊愕的抬头,还有?
只见朱棣轻开龙口,神色淡然:“朕今日要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摊丁入亩。”
。。。
应天的朝堂,无疑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摊丁入亩几个字,分量有多重?
如果说科举改制,对百官是震慑。
那摊丁入亩,无疑对他们才是真正的毁灭,是触及了根本。
何谓摊丁入亩?
简单来说,就是取消丁税,改收田税。
百姓家人口多,但田亩少,却要按人头,去承受最重的税赋。
而那些大户人家呢?
他们拥有大量的土地,却能很轻松的将自家的农户,变成‘隐户’。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缴纳大量的税粮。
尤其是‘士族’,国家简直对他们太好了。
只要有了功名,家族就可以免税,这就导致更多的人向他们‘投献’,而达到免税的目的。
最后,肥了他们的田,却损失了国家的利益,让普通百姓承受苛捐杂税,去填他们的坑。
摊丁入亩之后,人头将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地,就要缴多少税。
虽然朱棣并没说取消功名免税,但恐怕这些都是早晚的事。
朝堂震惊,百官苦矣。
但这一切,却似乎不关苏谨这个始作俑者的事。
他正忙着抱着儿子苏珺豪晃悠呢。
珺者,美玉也。
豪者,豪迈也。
苏谨压根没想过儿子称王成爵,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辈子就行。
当然,还有将来的弟弟妹妹们。
“儿砸啊儿砸,爹真舍不得你啊,可你陛下伯伯的信一天一封,实在是不走不行啊。”
朱灵萱在一边掩嘴轻笑:“相公,你是做大事的,可别为了妾身...”
话还没说完,苏谨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大事?你和儿子就是我的大事,其他都是狗屁!”
“相公就会哄萱儿开心。”
“天下是别人的,老婆孩子才是自己的,哪有不哄自己老婆,去替别人操心的道理?我又不是范仲淹。”
“话不能这么说”,朱灵萱忽然正色道:
“相公的本事大,自然责任就大,要为这天下百姓多操一点心。”
苏谨苦笑:“累了这么多年,就不能歇歇吗?”
“相公啊~”
虽然孩子都有了,但朱灵萱还是会经常羞红脸:“等你这次回来,萱儿就再为相公生一个...”
“当真?”
苏谨眼睛一亮:“那可说好了,这次得凑个好。”
朱灵萱愕然:“什么好?”
苏谨笑眯眯的看着他:“自然是生个女娃啊,一子一女方为‘好’字。”
“生男生女,哪能由妾身做的了主啊。”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苏谨春心大动,色眯眯的凑到朱灵萱耳边: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这个体位生女娃几率大...”
“哎呀!”
朱灵萱羞得跳了起来:“老爷你怎么说这些,都是从哪看来的啊!”
这个时候苏珺豪似乎也看不惯苏谨,哇哇大哭起来。
朱灵萱将孩子抱起:“孩子饿了,我不跟你说了,进屋喂奶去了!”
见苏谨要起身,赶紧补了一句:“你不许进来!”
看着朱灵萱从里面将屋门锁好,苏谨无奈站在门外苦笑:
“你都还没出月子呢,难不成我还能做什么不成?”
里面瓮声瓮气的传来一句:“那可不一定。”
苏谨撇撇嘴背着手离开,忍不住嘀嘀咕咕:“我又不是牲口...”
刚到房门口,就看道马三站在那里:“老爷,有四爷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