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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连忙上前拦在沈林氏身前:

“大总管先入府喝口茶吧。”

“不了,府上还有许多事。”大总管抬手,“这是摄政王府的回门礼。”

跟在车轿后面的小厮,搬下来两个檀木描金锦盒、十匹锦缎以及一些其他物件。

沈林氏不晓得锦盒里放的是什么,但是那锦缎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她目不转睛盯着。

大总管看出她的心思,道:“这些珠宝锦缎,都是给将军和夫人准备的。”

珠宝?

一个檀木箱被打开,里头是两层珠宝首饰,非金即玉,光彩夺目。

沈林氏嘴角止不住上扬,心想: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便不与你这个狗奴才计较。

她才叫人去接锦盒,大总管却转身走到江佩蓉跟前,恭恭敬敬弯腰行拱手礼。

“夫人。”

夫人?

沈林氏登时黑了脸,“她是什么东西?也配称夫人?”

江佩蓉忙福身回礼,“不敢当,妾身江氏佩蓉……并非将军府的人。”

大总管不敢受这一礼,仍弓着身子道:

“您是王妃的生母,摄政王的泰水,自然当得起这声夫人。”

摄政王说了,今日所言所行,尽量以自己的名义进行,少提王妃,免得王府的人离开以后,沈林氏会刁难王妃的母亲和妹妹。

大总管转身,看向沈林氏,腰板挺直道:“圣旨赐婚,将军府临时换新娘,摄政王晓得将军夫人瞧不上摄政王府,也不勉强。”

沈林氏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说一个字。

大总管又道:“这箱是给王妃妹妹的。”

还给自己女儿准备了?

沈林氏眼珠子转了一下:沈雁归那个贱蹄子莫不是已经出事,摄政王这是对自己女儿还贼心不死?

沈庭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小女今日去骠骑将军府赴宴,不在府上,我代小女谢过王爷好意。”

摄政王还说了,不必太给沈庭面子。

大总管纠正道:“沈将军慎言,摄政王给将军的,不叫好意,而是赏赐。”

沈庭咬牙道:“那就谢王爷厚赏。”

既是给自己女儿的,沈林氏便叫自己的人去拿,谁知又被大总管喝止。

“这不是给沈夫人女儿的,是给王妃妹妹的。”

沈庭算是明白了。

摄政王这是故意给自己示威来了。

确实是半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叫自己府上的下人来羞辱。

荒唐!

可是沈庭能说什么?

只能忍着。

沈庭都要忍着,沈林氏又能说什么?

夫妻俩站在门口,憋得脸色发黑。

大总管往门后瞧了一眼,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缩了回去。

那正是沈雁归的妹妹。

江佩蓉被叫走时,特意嘱咐她在院子里不许乱跑,可她听到来人提到姐姐,便偷偷跟了过来。

大总管不顾众人眼神,走到门口,“你姐姐让老奴给小小姐送礼物来了。”

圆圆的脑袋又冒出半个,脑袋上的双丫髻将松未松。

她睁着大眼睛,大着胆子道:“我姐姐?”

“是。”

“那你知道我姐姐叫什么吗?”

大总管不敢直呼王妃名讳,道:“知道,老奴还知道小小姐叫沈圆圆。”

沈圆圆看向自己娘亲,江佩蓉点点头,她便从怀中掏出一团帕子。

“那你可以把这个给我姐姐吗?”

大总管双手接了过去,又抬手示意。

江氏所生也配称为小姐?

沈林氏听到“小小姐”三个字,只觉得摄政王府的人脑子有病,她又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朝管家翻了个白眼。

瞧见另一个小厮抱着锦盒过去,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他什么宝贝,我没见过?”

没什么“了不起”的箱子被打开,里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时下流行儿戏之物。

有纯金的小宝塔、玳瑁盘小陀螺、千千车等等,还有专门给小女孩儿准备的红头绳,上面悬着金铃铛、嵌着各色宝石的檀木梳子、巴掌大的双面绣小团扇……

沈林氏眼睛歘地瞪大一倍,眸光闪亮,又在转瞬间,黯淡下去。

东西给了,人也见了。

该羞辱的羞辱了,该撑腰的也撑了。

大总管走到沈庭旁边告辞:“东西这样多,不知道将军府可需要帮忙?”言外之意是,将军府应该不会贪图夫人和小小姐的财物吧?

沈庭再次感觉被侮辱,“不劳费心。”

瞧着宣武将军不服气的样子,大总管一脸和善道:“尊夫人再三不敬摄政王,可是将军私下授意?”

沈庭气结,“拙荆便是这样的脾气,并无不敬之意。”

大总管拱拱手,“但愿如此,告辞。”

沈庭:“……”

大总管说东西太多,最后还是留下一人帮忙,说是帮忙搬东西,沈庭却明白,这背后的用意。

江佩蓉带着小圆圆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林氏眼看着珠宝锦缎去了偏院,到嘴的鸭子飞了,心里如何不堵?

更何况大总管今日叫她当众跪下,虽是误会,却也叫她颜面尽失,一点补偿没有,还言语带刺。

沈雁归最好是已经死了,若是来日伤了残了、被休回府,她定要叫她们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摄政王府击钟鼎食、连骑相过,骄奢惯了,他的爪牙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孝敬他,我们沈府是清廉之家,用不起这奢靡之物。”

摄政王府的东西,有摄政王府的印记,沈林氏不好生抢。

可她用不得的,旁人也休想用!

她一路走一路挑唆:“摄政王不乐意与沈家结亲,连夜将沈府的婢女打死,泼天富贵却只给这么些东西,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也算是没将咱们将军府放在眼里。

也是,摄政王与咱们将军一向政见不合,这会子送这些小孩物件来,摆明就是在讽刺将军是卑鄙小人。”

沈林氏还在喋喋不休,沈庭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一进院子,他便立刻道:“跪下!”

沈林氏当即嚷嚷起来,“沈庭,我可是当家主母,不过说了那个外室两句,你就想要我下跪?我可是先皇钦封的诰命!安远侯的女儿!”

沈庭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一巴掌扇在沈林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