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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项目的建设需要很多方面参与。我的关系不是白走的,我需要考虑各个方面的回报。何家没有为这个项目出力,他们就想得到回报,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田刚说道。

“其实就算是给了何家些回报,也不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行。还会促进你与何家的关系。为什么你一定要拒绝何家呢?”郑平还是不理解。在他理解,人与人,事与事,都有一个相互妥协的过程。

“这位律师同志,如果说法律方面,我不如你们。但是这种合作关系,我从小就知道如何去处理。一个不出力的合作者,还不如没有这个合作。因为这不是合作,而是一种掠夺。”田刚对事情看得非常清楚。何家这是要抢夺自己的胜利果实 。

“何况我不只是有何家一个合作者。他们都是需要回报的。我哪里有多余的部分给何家。这也就引发了我与何秀芝之间的冲突。或者说是加剧了这种冲突。”田刚说道。

“你们两个人是夫妻,利益应当是一致的。”田诗对于已经成为夫妻,在利益上还要分得这么清,有些不能理解。

“不是这个样子的。何秀芝不是这么想的。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是我的妻子,与我站在一条线上。她在与我的交往过程中,始终考虑的都是她家里的利益。”田刚指出了问题所在。

“当然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怪她。因为她嫁给我也算是交易的一部分。明明是交易,我却要跟人家谈感情,这就有些不讲信用了。”田刚自嘲笑了笑。

“你可以向何秀芝解释刘娟的事情。”郑平说道。

“我们没有误会,解释也就没有必要。其实我只需要在项目上有一个让步,就不会有什么纠结。这不过是何秀芝逼我让步的一个手段而已。”

“那你让步没有。”

“没有。我跟何秀芝私下把情况讲清楚。我告诉她,我与何家联姻,与她结婚,双方是一种合作关系。这种合作关系之下,在利益分配上始终还是要讲一个规矩的。这个项目,我与何家没有合作,那么利益就不应该有何家的。”田刚说道。

“结果,何秀芝并不认可我说的。她认为她嫁给我,就是何家对我最大的馈赠。就凭这一点,我就要给何家回报。”

“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郑平说道。

“有什么道理。她只是交易的媒介而已。而且,项目能够争取过来,我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的。很多利益早就承诺给了别人。项目的蛋糕就是这么大,大家都在盯着。出力当然要有回报。我哪里还有空余的利益给何家。”田刚漠然说道。

…………

谈话持续约三个小时。当田诗郑平两个人走出监狱时,天已经黑了。

监狱的会见,与看守所不一样。进入监区会见,需要办理多道手续,要求更加严格。再加上会见的时间,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

“你怎么看?”田诗问道。毕竟她已经接办案件一段时间了,对于案情也算是有些了解了。但一直没有太好的方向。这次郑平过来,田诗想问问郑平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呀。田刚说了不少事,可是有用的事情并不多。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与何秀芝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甚至后期关系非常差。这似乎正好构成了他犯案的动机。”郑平分析着田刚的话,结果发言不但没有有利于辩护的内容,反倒是进一步坐实了侦查的情况。这对于辩护是非常不利的。

“是呀,有的时候我们不怕案件复杂。就怕是没有任何线索,没有确切的发展方向。”田诗说道。

“律师办案与警方侦查是不同的。诗姐,我觉得我们是不可能自己查出事实真相的。而且现在我们还真保证不了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田刚干的呢。”郑平对于田刚有种危险的直觉。郑平的这种直觉非常准。郑平很小的时候,跟着家人去坐船。临上船时,他大哭大叫,家人以为他病了,就把他送到医院。

经过检查,郑平什么事也没有,而消息传来,他们本来要坐的船翻了,船的人落水还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郑家人直叫好险,觉得是郑平给他们带来的幸运。其实郑平却是知道,他当时有着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现在的郑平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当然不能像个小孩子那样大哭大叫了。可是对于这种感觉,郑平的理解却是理解得更加深刻了。

“那么我们只有一条路要走了。”田诗叹了口气,很明显这条路,并不是她想走的路。

“哪条路?”郑平有些不明白。

“死磕。”田诗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不是吧。”郑平表现很惊讶。死磕,是指刑辩律师与控方对抗到底的一种称谓。这些年更成了流传于司法界的一种贬义词。

“你怎么这个表情?”田诗觉得郑平的反应有些大了。

“死磕难道不是一件自降身份的事情吗?”郑平提醒道。在司法界,很多律师被认定为死磕派律师。与其自我感觉良好不一样,司法界对他们的看法普遍是负面的。

就算是律师界也对这种死磕并不认同。因为死磕其实是一种下层的辩护方式。真正的高级辩护,还是要讲究意见鲜明,直击要害的。全面对抗其实是完全不必要的。

“唉,要是有突破点,谁会死磕呢?”田诗叹了口气。

死磕这种辩护方式并不高档,但比较实用。尤其是你没有好的辩护方向的情况下,全面出击寻找战机,有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盲目是盲目了些,可是也没有办法呀。还是那句话,谁都想摆出一副道貌凛然的样子。问题是,你没有那个资本呀,你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和辩护方向呀。

“算了,不说那个了。忘记问你了,考试怎么样呀。我这边办案,就没有赶上你最后一天考试。”田诗及时转移了话题。